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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豇豆肉沫(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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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抬头看向一脸正色的张县令,坦然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

张县令原本只是想吓唬一番苏禾,试着从她嘴里套些话出来。

谁曾想,她竟然承认得这般坦率。

苏禾答完这句后,又不说话了,安静地站在言成蹊的下首,低眉恭顺的模样。

张县令眉头皱出一个沟壑纵横的“川”字纹,心下忍不住恼怒,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按常理出牌,显然没把他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你恐怕得和本官走一趟了,你犯错在先,却伙同他人,暗夜劫囚,甚至还打伤了朝廷命官,这桩桩件件,可都不是小事儿——”

张县令的话音还未说完,言成蹊手中的茶盏已经不轻不重地磕在案几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却是让张县令下意识地顿住了话头。

“去府衙就不必了吧,既然张县令光临蔽舍,不如您就在这儿听一听?”

言成蹊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他面上还带着笑,却是让张县令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震。

眼前之人的深浅,他并未完全试探出来,不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似笑非笑的戾气,倒是让张县令看了个一清二楚。

张县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身旁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住自己那一刹那的惊慌失态。

那少年说完话后,便又懒洋洋地靠回圈椅背上,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语中的回护之意,张县令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咳咳——”

张县令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如实同本官说来,待本官听完后,再做判断。”

苏禾与言成蹊对视一眼,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她走上前,捧着那支从丽娘手边捡来的金簪,递到张县令眼前,将当日芳华铺内的所见所闻,后来在地牢里看到刘二的情形,以及段师爷命令下属杀人灭口的经过,当着张县令的面,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苏禾说得详细完整,甚至就连芳华铺内,血迹残留的位置,她都能不假思索地报出来。

金簪上明明白白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了,但依旧能看出来,丽娘在绝望挣扎之际,使出了多么大的力气,想必凶手手臂上的伤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无法愈合。

种种证据都摆在眼前,苏禾坚定的声音掷地有声,余音仿佛还在屋子里回响。

可是,张县令依旧难以相信,苏禾所说的桩桩件件,全都是段师爷一手主导的。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梨花木案几上,厉声喝道。

“一派胡言——”

可惜,言成蹊和苏禾都没有被他这番色厉内荏的姿态唬住。

苏禾安安静静地立在下首,一双眼睛澄澈透亮,仿佛有种洞穿人心,穿破世间一切黑暗的力量。

被这样干净的目光看着,张县令嘴边的话,便再也说出口了。

他万分沮丧地低下头,手掌攥紧成拳,恨恨地朝着桌案砸了好几下。

识人不清,昏庸无能到他这般田地,这顶朱砂帽他还有何颜面再继续戴下去。

言成蹊看向浑身散发着怨气的张县令,不动声色地将他手边的茶杯拿远了些。

这套掐丝珐琅彩瓷的茶具,是他专门从京城带来的,路大家的手艺,全大周境内,只此一件。

若不是梨花奴对其余那些琉璃茶杯太感兴趣了,秦邝还不舍得把这一套摆出来。

这可不能让张县令给他砸坏了,否则即便卖了他,也买不来了。

等到张县令的情绪平复了些,言成蹊才装模作样地将斟满热茶的瓷杯推了过去,他颇为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这也仅仅是我们的揣测罢了,大人不妨唤段师爷进来,我们一看便知。”

张县令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而后猛地从圈椅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了正厅的大门。

言成蹊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看向苏禾,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了几个字。

苏禾没明白他的意思,挑眉示意他说明白些,言成蹊的手肘撑在桌案上,笑着摇了摇头。

门外传来张县令怒火中烧的斥责声:“人呢?为什么没有看住他!”

候在外头的亲随俱是一头雾水,段师爷往日里可是张县令的左膀右臂,他说的话,在下面人的心中,就等同于张县令的吩咐。

段师爷说有事儿要先行离开,众人虽不解,但也不敢拦他,毕竟平时哪里轮得到他们来看住段师爷啊。

张县令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待,到了此时此刻,段师爷抢先一步跑了,这无异于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张县令再回来的时候,面上是一片颓然之色,他无力地瘫坐在圈椅上,也顾不得去看苏禾和言成蹊背地里的小动作。

“此事,是本官疏忽了。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找到段师爷,彻查此案,还请二位向郡主转达下官的忠心。”

苏禾闻言皱了皱眉,她上前一步,朗声道。

“大人,眼下第一要紧的,并非段师爷,而应当立刻提审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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