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百合莲子粥(2 / 2)
女孩的头发干枯焦黄,因为发汗湿透了,软塌塌地贴在额角上。
苏禾用浸湿的帕子轻柔地给她擦脸,也不知小鹿烧了多久,鼻翼边,脸颊上,嘴唇处全都爆起了皮。
苏禾又握住她汗湿的小手,仔仔细细地将手心里的冷汗擦净,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小鹿眼下睡得正沉,没有说梦话,也没有大口喘气,除了额头上灼人的低热,就像是陷入梦乡的娇憨少女一般。
见孩子们吃完了饭,苏禾朝着小雀斑招了招手。
她从自己贴身的荷包里取出来两角碎银子,交到女孩手中,“再过半个时辰等天亮了,你去甜水巷上寻一位许大夫,请他来给小鹿开个方子。
银子可要仔细收好了,请大夫的,开药的,丢了可就治不好小鹿姐姐的病了,知道吗?”
小雀斑点了点头,却是将银子又放回了苏禾手中,“姐姐,有钱。”
见苏禾不解,她也不说话,吭哧吭哧跑到炕边,伸出小短手朝着小鹿脑后的软枕摸去,窸窸窣窣地摸了半晌,掏出了一枚流光闪闪的银锭子。
小雀斑天生有些结巴,所以她说话慢,总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银子,治病。”
苏禾望着她握在手中的银锭子,那么大的个头,约莫得有十两。
“哪里来的?”
苏禾皱起了眉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她知道,这些孩子们成日里以乞讨为生,即便是遇到好心人,最多也就是给几个铜板打发了。
苏禾想不通,小鹿他们怎么会有足足十两的银锭子。
小雀斑觑着她的脸色,低下头去,咬着唇不说话。
苏禾打量了其他几个小的一眼,他们一对上苏禾的视线也都纷纷垂下了脑袋。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禾的声音大了几分,显得严厉正色起来。
看这些孩子的反应,他们明显是知情的,却不肯告诉她。
小雀斑搅着衣摆,左脚踩右脚,就是不肯抬头看苏禾。
那几个小的见主心骨不说话,也都闭紧了嘴巴,缩着小脑袋不敢吭声,一溜烟躲到墙根底下去了。
苏禾哭笑不得,她怕孩子们遇上了什么坏人。南乐县的治安近两年算不上乱,但也曾有过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发生。
她将小雀斑抱到自己的腿上,握住了她脏兮兮还沾着口水的小手。
“你告诉姐姐,银子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的?”
小雀斑咬着嘴唇不说话,将小身子朝苏禾温暖的怀抱里靠近了些。
她喜欢苏禾姐姐身上的气味,有糯米的清新,蜜桔的甘甜,还有一股沐浴过阳光,被体温烫暖了的皂荚的味道。
苏禾摸了摸她的双丫髻,左边的一个发包已经松散开了,苏禾取过小梳子,慢慢地给她梳着头,重新挽上了一个圆润饱满的发髻。
“是不是坏人给你们的,他让你们做什么事情了吗?”
小雀斑感受到她身上流露出的温柔亲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苏禾晶亮剔透的葡萄眼。
那双眼睛里是干干净净的担忧和困惑,并不像她见过的许多大人那样。
浑浊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们。
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那般。
大多数人看过她之后,会失望地撇一撇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鄙夷道。
“原来是个结巴,快走远点。”
还有些人会不怀好意地朝她笑,然后用一种她至今仍不能理解的恶劣玩味的语气说。
“小妮儿,来,说两句话,让爷听了乐呵乐呵。”
小雀斑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磕磕绊绊的,让别人听着就着急。
于嬷嬷就最不耐烦搭理她,她总说:“听你这个死丫头说一句话,老婆子我至少折寿半年,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哥哥姐姐们,也总是怜爱地摸着她的脑袋,有时候还能听到他们叹息,“摊上这么个毛病,这孩子长大以后可怎么办啊?”
所以小雀斑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想听她说话,甚至还觉得听她说话会开心?
真是奇怪的大人。
不过苏禾姐姐和他们都不一样,给她的糖葫芦,会多淋一层糖霜。
她会温柔地帮她扎辫子,也会耐心地听她磕磕巴巴地往外吐词。最重要的是,苏禾姐姐永远能听懂她的意思,这让她很高兴。
小雀斑望着苏禾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不知所措地咬着下唇,眨巴眨巴眼睛,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苏禾突然福至心灵,捧起她的小脸,睁大了眼睛。
“是乐生,是不是乐生哥哥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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