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春茶(1 / 2)
晨安院
秦岫正看着书,窗前的案上放着碗碟瓶罐等杂乱的东西。
窗外,晓妆站在庭院花丛里,臂弯挂着提篮,采摘深秋已所剩不多的鲜花。
“晓妆姐,摘花呢,要帮忙吗?”路过的丫鬟询问。
“不用,这一会儿都采完了。你们若是闲,可以去旁的院子看看还有得采没。”
“那我们去别处看看。”两个丫鬟提着裙摆跑远了。
晓妆直起腰正打算换个地儿,就看到李贺之的身影。拎起提篮跨出花圃,进了屋里。
“夫人,少府来了。”
李贺之踏进里屋,秦岫抬头看去,“夫君怎么来了?”
桌案上堆叠着书籍与一些杂乱的东西,李贺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秦岫的脸上。她身上杂糅着清冷与温婉,一抬眼一微笑皆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纳妾未提前知会你是我的不对,今早的事怕是惹你不快了。”
秦岫未答话。
“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但曹氏与孩子还是无辜的。岫岫若不能忍受的话,我让曹氏好好待在院里,岫岫就不要为难曹氏了。”
秦岫看了他一会儿,垂眸轻轻笑了起来,李贺之一时蹙眉,看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都与她纠缠一年之久了,还说什么考虑不周呢?你真的有考虑过我么。”
“我无心伤害任何人,你也别让她来我面前挑事。”
“岫岫。”
“若你还想维持这表面关系,离了于你没好处。”秦岫看着李贺之。
恍惚还是那风清月朗的人,恍惚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心不一样。
秦岫心中烦躁又有些闷痛,握紧了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回笔墨书写的一字一句上。然而这冷淡的墨香,也不能让她静心。
她以为还能维持的,至少表面还能维持平和。相敬如宾的日子也能过。
李贺之看着秦岫,缓缓敛下眸光微微扬唇,站起身来,“岫岫,是你三年都不愿与我有孩子。”
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需要倚靠秦太傅的时候,且她三年不愿生育,就算是休妻,他也名正言顺。
“是你不配。”秦岫向李贺之看了过去,给了他三个字。
她自己尚可以忍受这段被利用的婚姻,但孩子不行。她本是想再等等,再等等或许能陪养出感情。
李贺之未再留下一个字,离开了。屋中的温度也似乎都叫院中吹入的秋风一并带走,秦岫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窗外清冷的院落。
他就为了妾室来说了这么两句,又走了。秦岫自嘲地笑了一声。
晓妆蹲在外头偷听,见李贺之走出门只恨不得冲上前打他两拳,但她只是个丫鬟,只能进了屋里,“夫人。”
秦岫闻声看向晓妆,她手中的提篮里装着赤红色的一团团蔷薇,便与她笑道:“我们明日去铺子里吧,清净些。”
“好!”晓妆干脆的答应,“奴婢再去看看别的院里还有没有,多摘些。”
次日一早秦岫就安排好府中事物与晓妆、阿芽出门了,曹素娥起身后想折腾点事却连秦岫的影子都没摸着。
“染香”铺子前。
洛阳的街市已经传扬着叫卖,淡淡的食物香气四处飘溢,街道的行人尚不多但也初见热闹。
秦岫叫了晓妆下马车,逛了逛早市,买了些糕饼、山珍、酒酿,打算带回铺子里。
秦岫的脚步忽然停在一家“珍衣坊”前有所犹豫。晓妆琢磨着看出秦岫的思量。
“夫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徐掌柜去办吧。”
“既然打算收留他,总归还是得上些心。徐掌柜要管几个铺子,还要照看他,这些生活的杂事怕是顾及不暇。他年纪也不大,身世可怜,多照顾些吧。”
秦岫估摸着谢昀的身量,买了几件料子上乘的成衣,珍衣坊掌柜将打包好的衣物递到秦岫手中时,秦岫还愣了一下。
是没想到自己会给除去李贺之这个丈夫以外的男子买衣裳。
回身见晓妆神色有些复杂地在愣神,无奈笑道:“捡都捡回去了,他又无父无母的,莫想太多了。”
晓妆顿时叹气,“夫人,若您没嫁给少府卿,招个赘在府中养养小白脸也挺好。”
“胡说什么呢。”秦岫冷了些脸色喝止她口不择言。晓妆不再说话。
回到铺子里,秦岫让晓妆将买的食物分给了下面的人,徐正淞这会儿并不在这间铺子,阿芽正招呼来买脂粉的顾客。
这间铺子的顾客大多是洛阳富贵人家,见秦岫便笑着向她行礼,“少府夫人。”
秦岫应声,转进了内堂。
后院,一道黛色的身影利落地跃下墙头,一落地就听到自前堂传来声音,“昨日那少年呢?”
“禀夫人,可能在后院。”
谢昀衣袂如风,刚抬手要掀开门帘,一只素手已将帘幕挑开。
“姐姐。”
秦岫抬眼就是他那张漂亮的笑颜,活力洋溢,不觉也露出笑,“用早膳了吗,在这儿一切可还适应?”
“姐姐能收留我,我很感激,也很喜欢这里。今早上还未吃东西。”
秦岫将手中提着的衣物递给他,“这是你的衣裳,我估摸应当是正好的。收好,与旁的小厮一块儿去吃早点吧。”
谢昀看着手中整齐包好的一小摞,又抬头看秦岫,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谢谢姐姐。”
秦岫看他跑回屋里也转身回内堂。
她来这儿是为了静心看书,补上损失的货品。
内堂靠窗安置有个长榻,秦岫便坐在榻上倚着窗看书,但思绪还是有些杂乱,为昨日之事所扰,遂又吩咐阿芽将她那些材料也拿了来摆放在靠窗的案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