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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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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是武将,十板子效果如何,百官心知肚明,燕翎自然不好演戏太过,在家里堪堪待了三日,便照样上朝。

宁晏听闻他如常上朝,自然也就放心。

这一日天朗气清,宁晏打算带着兔子去后花园里遛一遛,刚用完午膳,宫里便来了一位嬷嬷,说是宣召宁晏入宫,宁晏对入宫有心理阴影,却也不得不去。

来的嬷嬷说是宸妃娘娘宣召她去,宁晏压根没听说过什么宸妃娘娘,心想这种事也没人敢耍花招,便依言上了宫车。

被嬷嬷领着到了一恢弘瑰丽的殿宇前,发现淳安公主穿着一身火红的劲衫,站在阳光下热情洋溢朝她招手,

“晏晏你来啦。”

宁晏强按住掉头就走的冲动,朝她屈膝,“臣妇给公主殿下请安。”

这时身旁的嬷嬷笑着与她解释,“忘了告诉世子夫人,宸妃娘娘是公主殿下已故的亲娘,公主想见世子夫人,还望夫人莫要计较。”

宁晏能说什么,敢肆无忌惮假传口谕,可见淳安公主十分受宠。

淳安公主瞥着她,看着她那脸“你不是承诺再不为难我”的表情,心虚地摸了摸鼻梁,清了下嗓子,朝里指,“我不是寻你晦气,不瞒你说,自那日与你分开,我便潜心在园子里学扔水镖,可是我怎么都做不到一记七中,咳咳,这不,想拜你为师,请你教我。”

淳安公主这个人跋扈归跋扈,真正放下身段求人时,也很诚恳。

宁晏没有资格跟个公主叫板,更没有转身离开的底气,即便她心里十分不乐意,面上还是保持端庄得体的笑容,

“承蒙殿下厚爱,臣妇岂敢造次,先前之所以能一记七中,一来是运气,二来,我少时无玩伴,一人无趣便扔石子射靶子,这么多年加起来没扔一万回,也有八千回了。”宁晏顶着淳安公主吃惊的神色,笑眯眯道,“熟能生巧。”

淳安公主:“”

舌尖在右颌抵了抵,强行将宁晏扯进去了宫内,“我不管,我就是要拜你为师。”

宁晏被淳安公主磨了一个下午,被迫教了她几手。

淳安公主瞅着宁晏随随便便就能扔出了漂亮的水花来,佩服得五体投地,偏生她这人没耐心,宁晏要她沉下心练习,她练了一会儿没有长进便泄气了,落霞满天时,她委屈巴巴看着宁晏,

“晏晏,你以后能常来宫里陪我吗?”

宁晏听着她那声千回百转我见犹怜的“晏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能”两个字到了嘴边吞了回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殿下,臣妇是有夫之妇,家里大小事务都要我操劳,我岂能随意入宫陪您玩,回头公公婆母定责我不孝顺,您若无聊,可宣年轻的姑娘入宫陪您。”

“她们有什么好玩的,整日不是惦记着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首饰的,本公主瞧不上她们”淳安公主嫌弃一阵,强行挽着她的胳膊送她往外走,

“你就不一样了,嘿嘿,既然你不方便入宫,那我总是方便去你家里的嘛。”

宁晏身子僵如石膏。

她若将淳安公主惹回去,燕翎会不会掐死她。

她顿住脚步,温柔地望着公主,

“殿下,您不怕见到世子吗?”

淳安公主闻言顿时气性上头,眼神冒出嚣张的气焰,“我怕他做什么?全天下的人都惧他燕翎,我不惧,你放心,我去燕家,就是为了给你做主的。”

宁晏一听,头更大了,“我哪里需要您做主,我好得很。”

“是吗?”淳安公主阴恻恻看着她,上下扫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问,“那圆房了吗?”

宁晏唇角的笑容僵住。

淳安公主弹了弹她鼻梁,打了个响指,“这不就是了嘛,等着,我定给你出气。”

宁晏:“”

斟酌再三,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还是入宫陪您吧。”

总之她也没多少事,把淳安公主惹回去,家里定鸡飞狗跳。

燕翎这尊佛她也惹不起。

谁谁她都惹不起。

宁晏接下来两日便耗在宫里陪着淳安公主练习扔水镖,好歹总算进步了一些。

到了夜里回府时,她累得精疲力尽,沐浴过后倒头就睡。

这一日,燕翎从衙门出来,骤然被人拉着去了铜锣街的明宴楼。

原来那日他被御史状告徇私,受了廷仗的事被兵马司的将士晓得了,大家十分愧疚,后来得知是他们原先的老主子程王爷背后捅了一刀,心中越发鄙夷程王爷。

程王爷此举被拱出,大失威望,为了对付燕翎,竟然不顾自己将下的前程性命,幸在燕翎在朝堂上一力承担后果,才免去兵马司兄弟们牢狱之苦,大家心中感激,等风波过去后,托人将燕翎请到明宴楼,燕翎十二岁上战场,早就是边关赫赫有名的少将军,很有当年燕国公的风采,大家都很敬佩他。

燕翎此人,平日不苟言笑,在将士们面前却不摆架子,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他门儿清。

这一夜就陪着大家喝酒,几乎喝个酩酊大醉。

寒意纷至沓来,晚桂在夜色里漂浮着一丝残香。

晕黄的灯芒缠在游廊如灯带。

云卓搀着醉醺醺的燕翎回了府,如常朝书房迈去。

陈管家早就侯在杏花厅的穿堂门口,瞧见云卓一行过来,立马一脚将云卓踹开,吩咐早侯在此处的两名小厮,搀着人往明熙堂去了。

云卓还晕乎乎的,陈管家一巴掌呼在他脑门,

“叫你不开窍,大晚上的,不让夫人伺候世子爷,你伺候?”

云卓也喝了两杯,眼中醉红,摸了摸发疼的脑仁,“以前也是我伺候的啊”

陈管家不想搭理这块朽木,背着手跟着去了,悄悄拨开一片树枝,瞥见那两名小厮将燕翎搀到月洞门口,将人扔下后掉头就离开了。

燕翎有个毛病,酒力并不好,若非必要场合,他不会喝得这么凶,修长的身子撑在洞门下,形容比平日多了几分松懒。

守门的婆子得了管家吩咐,并未声张,只悄悄进去禀了宁晏。

宁晏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睁开眼,

“你说什么?”

荣嬷嬷忍着笑,语气里藏了几分愉悦,悄声道,“世子爷喝醉了,人就在门口倚着呢,老奴不敢去扶,怕惹世子爷不快,还是您亲自去吧。”

燕翎不喜女人近身,这个毛病,陈管家已经交待下来了。

宁晏睡意顿失,整个人木了一瞬,旋即二话不说起身,裹了一件外衫便匆匆往外走。

深秋的夜寒意侵骨,宁晏却不觉得冷,满脑子都是燕翎怎么到这里来了,莫不是醉狠了走错了路。

绣花鞋轻巧地踩在廊庑,走路带风,隐隐约约瞧见门口靠着一人,他将头深埋在手臂下,双手撑在月洞门上,似乎感应到一些动静,迷茫地抬起眼,晕黄的灯芒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他冷隽的眉宇因醉意深重,褪去了往日的锋利,对上宁晏的眸眼时,眼睫轻轻颤动了下。

未成婚之前的整整二十年,燕翎一直住在明熙堂,人喝醉时,肢体动作会遵循本来的记忆,小厮将他往这里送,他下意识没觉得不妥。

直到看见宁晏迎过来,有一瞬的昏懵。

纤瘦柔软的身姿,如夜风里摇曳的一抹花枝,翩翩朝他行来。

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宁晏强忍住心头的不适,一面披衫上前搀住燕翎,一面吩咐荣嬷嬷,

“快些去备醒酒汤。”

“已经让灶上备着了。”荣嬷嬷一面答,一面悄悄退在一旁。

其余丫鬟婆子都避开了,墙角撑开的光芒下,就剩宁晏与燕翎二人。

这是宁晏第一次来搀他,他胳膊几乎硬如铁,她也不知该用力还是不该用力。

燕翎身子重心靠在洞门上,被那柔软的手腕一扶,他稍稍直起身,视线落在面前铺着整齐石板砖的廊庑下,排头那根柱子上还有他少时亲刻的一只雏鹰,这么多年了,风吹雨打,雏鹰的纹路已有些斑驳,却犹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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