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江予眠收好篆刻用石,“就当是孔雀吧。我很喜欢,谢谢你。”
她是轻描淡写地说,晏周听到后切了一声,又莫名咧开嘴角。旁边的同学往窗边看,晏周忽然哼起小调儿,江予眠坐得很直,低脸看着错题本,左手的食指轻轻打拍子。
上早自习时,晏周翻看起江予眠送的杂志,扉页上留有端正的小字:“不要在上课或者自习的时候看。”他被预判了行为,却没有不高兴。
晏周把杂志铺到江予眠眼前,指着小字评价道:“你送的快乐是有条件的快乐。”
江予眠没承认他说得对,只告诉他:“我太了解你了。”
“行吧,服从领导安排。”
晏周服从了两天,就恢复原状,江予眠决定没收他的杂志。为了保护杂志,晏周和她诡辩。江予眠提出如果他能做一张数学卷子,她就不追究他的说话不算话。
在这个冬天里,诸如此类的辩论频发。谁辩输了,谁就必须听令于对方,而且要愿赌服输。江予眠吃瘪过多少次,晏周就做过多少张数学卷子,以至于今年的期末考试,晏周靠数学拿到了七十二分。
江予眠拿着他的数学卷子看了三遍,晏周捋着寸头,双眉扭打在一起,后背倚在窗边不动。
自从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起,晏周就是这副样子。江予眠合理地推测,他可能还无法接受自己被驯化的事实。她帮晏周叠好试卷,心上开出无数朵蒲公英,她的心每跳一下,那些蒲公英就会呼地纷飞。喜悦大抵如此。
放了寒假,晏周给江予眠发消息,再度邀请她去岛上转一转。她说考虑考虑,过两天答复他。
关掉对话框,江予眠对着书桌前的墙壁,在寒假日程表里寻找空闲。从明天到腊月二十九,一定是满课的;往后的日子也只休除夕到初四,这五天需要过年守岁,跟着父母串门走亲戚。江予眠排布着时间,笔头须臾未停,在写学校留的寒假作业。
窗外的黄昏渐渐淹没到夜里,林别枝上楼叫女儿吃饭。
今天的饭桌上,只有江予眠和林别枝两个人,江拙去外地开会了。林别枝不用做丈夫爱吃的菜,就做对女儿身体好的菜。江予眠不喜欢吃青椒,尤其不爱吃生的,但是从她五岁起,林别枝就不断告诉江予眠,生青椒才能留住营养成分。
江予眠自己夹了两口生青椒,就着米饭细嚼慢咽。林别枝给她剥板栗,剥了三颗半,江予眠伸筷子帮母亲夹清蒸鱼,提醒她也该拿起筷子吃饭了。
林别枝应答一声,依旧剥板栗。江予眠端着碗吃饭,餐厅里偶尔发出筷子碰碟子的响动,板栗壳渐渐堆成一座小山。
江予眠抿起筷子尖,过了一会儿,同她母亲说起岛上游的计划。她想停掉初九的家教课,和朋友们玩儿一天。林别枝细问都有谁去,江予眠如实报告,把晏周的名字放在最后一位说。
听到“晏周”二字,林别枝抬头看向女儿,江予眠在镇定自若地挑鱼刺。
十二月份,老甄跟江予眠谈过早恋问题后,也打电话通知了林别枝。那天江予眠回家后,林别枝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入了深夜,江予眠窝在棉被里熟睡,林别枝摸黑潜入房间,蹑手蹑脚,偷出那只白书包。她在客厅里从里到外翻书包,翻了一刻钟,没有蛛丝马迹。保险起见,从第二天开始,林别枝每日必搜查江予眠的房间。
林别枝慢慢发现,女儿的桌上多出了七只竹编的小动物,抽屉里收着从前没见过的石头和贝壳,笔架上挂了一支陌生的小楷笔,旁边还立着一块方形印章,上面雕刻着小白鸡。
直觉上,这些东西一定与某种危险因素相关。林别枝夜不能寐,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女儿,学校里有没有长得不错的男孩儿,有没有别人违规谈恋爱。江予眠直视母亲的眼睛,坦荡作答,林别枝终究没能理清江予眠的情感状况。
无论如何,闲杂人等不可耽误高考。林别枝拾起两颗栗子,搁到女儿的瓷碗里。她故作漫不经心,看也没看江予眠说:“今天是怎么了,曼曼?你以前不会为了出去玩儿请假的。”
江予眠的筷子踢着板栗,她沉默不久,夹取青椒咽下。江予眠若无其事,又嚼完半口白饭答道:“不能请假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
林别枝嗯了一声,把那盘生青椒拖到江予眠手边,“好孩子,喜欢吃就多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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