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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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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青朦朦一片的天光,昏暗的车后座半倚着的人,杏仁眼有些干涩,他眯了眯,调亮了手机屏幕。

“万象为宾客。”他轻念出声。

手机里照片拍的很稳,指尖划拉,照片放大,白页纸面上墨字劲挺,他没再顺着念。

只余光瞥到最后一句,“所窥见天道的一角,是毁灭。”

车停下,他摁灭手机,隔着车窗看外边黑云浓重。

周遭都是枯黄的矮草,远处层层松树缠裹,精致的单栋别墅黑白色调,立在阴森的半山荒林里,像是蜘蛛网心的结。

车前座的人穿着医生白大褂,摁开控制解了车门锁,侧身看他,清秀面容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不过三十岁,镜片后眼镜狭长像一只狐狸。

安全带啪嗒一声,医生声音低沉,“林霄竹先生,欢迎来到京南心理诊所。”

林霄竹懒洋洋抬眼:“客气。”

窗外乌压一片,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打进悬窗,融化成一片搭在地上,银灰色的压调攀爬上红木地,带着莫名的压抑。

留声机播着舒缓地钢琴曲,整个房间鲜明的仅仅是灰色,林霄竹很有耐心地听了半天,陷入软沙发里,单手撑着脸。

房间安静了许久,他终于颤了颤睫毛,睫毛长而卷翘沫着水,银灰暗调的裹挟下,映出了一弯疲惫的青影。

又过了半天,他眨了眨眼。

“为什么不开灯?”他声音很轻,尾音懒洋洋拉出一道。

桌子后边的医生本来是很放松地擦着表盘,听到回答愣了一会儿。

他先前进行了一系列心理模拟,去带林霄竹走入患者所害怕的心理场景,加上他的特殊能力,此时,林霄竹应该进入头疼昏裂,精神昏沉的症状。

然而林霄竹显然没有,此时他半撑着脸抬眼,眼睛沫着水光,杏仁眼挑上,灰亮的月光下,没有半分昏沉。

眼睛含着月亮般,显得分外精神,还带了点亢奋。

医生这下子确信了,他坐着身体整理了下表情,语速很快,诊断完毕,“林霄竹先生,你有病。”

林霄竹懒洋洋放下手,靠在沙发上,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挑了挑眉,“接着说。”

医生解了解衬衫衣领的纽扣,不太习惯的样子,“林先生,你症状陈述如下,下雨天出现痛苦抑郁,淋到雨则会噩梦缠身,头昏欲裂。”

“而你碰到普通的液体造成的流动情况,比如‘自来水’进行类似‘洗头’的行为动作,则不会产生上述情况。”

医生身体前倾,声音愈发低沉,醇厚带有蛊惑感,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所以先生,你心理有问题,也许是雨天的场景设置里,发生过重大事件,给你留下深刻地心理暗示。”

医生摘下手表放在桌上,伸手打开一旁的音响,林霄竹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两下,收回眼神。

医生眼镜片在月光下反了一道光,他继续说道,“能冒昧问一句,你曾在雨夜经历过什么吗?”

“放心,本着职业操守”

医生话还没说完。

“不能。”林霄竹便开口了,“太多了,讲不清楚。”

他说这句话时唇边还勾了一抹笑,笑很浅,看起来就像是,拒绝,但是应付性地保持乖巧。

假乖巧。

医生见着他从软沙发上勉强坐直身体,然后缓缓伸了个懒腰,眼尾浸着水气未消翻出了一点嫣红,显得安然自如,有些软软的,自顾自地打了个哈气。

然后他双手撑桌站了起来,手指修长敲了敲桌子,又问道:“医生,为什么不开灯?”

医生:

医生心里想着,他妈的。面上却带着职业微笑,还没说话,又见林霄竹一副了然的模样,“你问候我继母?”

“我谢谢你。”他一脸真诚。

关你哪个妈屁事,医生脸色僵了僵,避开不谈,勉强笑着,“不开灯,是环境设置的一种手法。”

他抬手示意林霄竹坐下。

然而“病人”显然很叛逆,侧身退开两步,手避开黑色卫衣衣摆,在裤兜里摸索了下,什么都没有拿出来。

他低头好像沉思了片刻,拿起桌上的表,随手就向门口的开关扔去。

手表撞到开关上,啪嗒一声,灯开了,然后无助地落在了地上,发出撞击声,表盘碎了开来。

灯是明黄的那种暖调,吊在桌子的顶上,地摊边上表盘碎开,玻璃盘面折返着光。医生看着自己表的“遗体”,努力平息怒气憋出一个微笑。

林霄竹扔完以后,垂着眉眼,他五官都是精致而软的形状,然而看上去确是一股子清冷的调子,显得又冷又乖逆。

眼尾圆润的上挑,眉峰确是立着。唇鼻挺翘,颜色却都是极淡。

暖光灯下,他的唇色被染成橘黄,微微抿唇开口,“不用诊断了,我有病。”

是的,我知道,你没长手和耳朵。

医生维持着假笑抬头,林霄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声色清冷拖着调子道歉,“认错表了。”

然后好像觉得用词不够准确,林霄竹又改口道,“我没带表。”他换成谢谢的语气,又道了个谢。

音响此时才初启动完成,传来一阵海边的潮声,夹杂着留声机曲子的尾调。窗边月亮银白色的月亮大的可怕,显得诡异。医生转了转空荡的手腕来保持平静,打算继续流程。

林霄竹重新坐下,医生才清了下嗓子,“无事。”

林霄竹安分地软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带着天真的语气又开口,“医生……”

医生连忙打断道,指着音响,“听轻音乐是我个人习惯,有助于心理诊断。”

林霄竹“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想问的是……今晚会下雨吗?”

该死,医生重新挂起僵笑,“不会。”

他早有准备,“先生,你看窗外边的月亮如此明亮,是不会下雨的。”

林霄竹听完点了点头,“乖巧”地转头对着窗外,然后半敛眼皮,“抱歉,没看见月亮。”

医生一时快忍不住了。

他假装着医生,一是因为人类麻烦,人类失踪容易被追查。假借人类身份可以躲避修真局调查。

除此之外,他更享受毫无疏漏的猎物过程,看清楚“猎物”每一张底牌,他要看着“猎物”无知地落入死亡的陷阱,再也没有反手的机会,享受香气从血液迸发的美妙。

他有些兴奋。

林霄竹又睁开眼,睫毛长而密垂下一道影子,双手放在沙发边上,很放松的姿态。

“二十岁以后,每一个雨夜都会都很不同寻常。”他垂着眼,脸上是一片澄黄的光,声音清冷,“你知道的,总有东西想吃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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