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几人意识到时候晚了,已经是姜桓来了。
他好像周身自带着清冷气质,哪怕在这样的暮夏中,他也丝毫未出汗,晋王远远便瞧见了姜桓,起身往前面走了两步:“姜大郎君怎么来了?”
姜桓前面带着他来的宫人率先回话:“回晋王,前头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剩几位了,所以姜大郎君特来找你们。”
几人得知误了时辰,当即便快速往那边赶。
紧赶慢赶,等他们到的时候,皇后已经落座了,好在并非是什么必须得守时的宴会,林婳只想着希望一会儿几人进去的时候不要被皇后拎出来点便好了。
上一世的林婳对如今的皇后有一些了解,知道她是个贤良的皇后,平日里与皇上也是相敬如宾,一般也不会同他们这些小辈置气。
正在林婳如此想着的时候,便听见不远处的太监细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林婳当即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了,撞了大倒霉的运,就这么一次宴会,被乐阳折腾得误了时候便算了,刚一回来还赶上了皇上来。
皇后平日里举办那么多次宴会,也没有见御驾去过几次,偏偏今日就来了。
难怪前一日母亲要叮嘱自己遇事谨慎小心,果真母亲是有远见的。
林婳抬头懊恼地看了一眼霍以,霍以朝她一笑,像是示意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正巧遇上这样的事情。姜桓眉眼未动,倒是立在他身旁的晋王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也不知在瞧什么。
不等林婳再想什么,便见众人全躬身行礼,自己也下意识跟着躬身垂首,只觉自己眼前黑压压的人影在移动,又听见人行走的脚步声,以及一声笑:“都起来吧。”听起来威严又亲切。
林婳闻声直起身子,才意识到方才那道声音的主人正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皇上今年四十有余,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头上也乌发苍苍,十分庞硕,面生富态,他的目光最先落在姜桓身上,像是同他说话,又像是给其他人说:“姜家大郎君今日好容易进宫一趟,我是要来看看的,况且今日又有这诸多学子。”
林婳未敢抬头看他的目光,但听着声音,便觉得他对姜桓满是欣赏。不过想想也是,姜桓这样的清流文人,放在极重文士的燕华,自然是备受皇上看重和推崇的。
皇上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的几人身上,目光在几人身上逐一停留了一会儿。
这种目光虽然温和,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眼中的焦点,再加上后面乌压压的人,便给人十足的心里压迫,在那一瞬间,林婳突然便明白了为何旁人总说伴君如伴虎。
皇上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后面那些黑压压的侍卫们纵然还在低着头,但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此刻将目光落在皇上的视线所在处。
林婳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紧紧揪住了,不得喘息。
然而皇上却在此时笑了一声,颇为赞赏道:“努力尽今朝,少年尤可夸!”
闻言上座的皇后已然笑着接话:“皇上爱才心切,今日赏花宴原是不来的,一念到今日满京城的才俊都在此处了,便还是来看一看你们。”
听闻此言,众人又是同时一躬身:“谢圣上记挂。”
“行了,今日赏花宴,大家都是青年人,别被这些规矩束缚反而不痛快了,都自在一些。”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平身,自己也走到皇后身旁的位置坐下,其他人这才敢起身回到座位上。
林婳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方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正要抬头的时候,便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婳以为是霍以,结果抬头看去却发现是姜桓。
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得上位才坐下的皇上又道:“晋王年岁也不小了,此次上学堂可学到了些什么?”
“回父皇,姜大郎君学识广博,孩儿收益匪浅。”晋王自若道。
皇上好像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问了一句,听见他的回答之后也点点头,颇为满意道:“姜家世代清流,朕自然放心,说起来,也幸而有林相为你们开了这个学堂,林家的姑娘今日可也在?”
林婳没想到不过是来赴宴一趟,居然还会被点名,她往前走了几步,屈身行礼:“臣女参见圣上。”
“是个不错的姑娘,方才可是你同晋王一起来的?”皇上打量着她的表情,眼神中的情绪莫测。
“回圣上,臣女与晋王还有姜大郎君、霍四郎君在御花园中巧遇,这才一同前来。”林婳闻言当即将方才的情况说出来。
皇后闻言笑着往皇上身旁凑了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说起来,圣上还曾说过要与林家定亲呢,只是念着孩子们尚且年幼,从前一直未提过。”
林婳闻言猛然抬头,她这才想明白昨日母亲为何那般严肃地叮嘱自己,谁想到还有皇上指亲这样的说法,她一时间急得心下一片空白,额边都要出汗了。
见皇后一脸和善地朝她笑着,大抵是觉得这与她来说是莫大的殊荣,席中不少贵女朝她投来艳羡的目光,林婳却只想着,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阻止这个场面。
正在林婳要上前开口的时候,她觉察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顷刻间,她便冷静了下来,只用余光瞧见是一抹白色的衣袂。
皇后的话还在继续:“说起来,林家姑娘便是配太子也使得,只是太子成亲早,没这福分,也怕辱没了林婳姑娘。”
只听不远处皇上的声音传来:“朕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情,林相在朝中耿直清廉,士节颇高,林家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皇上只提到此处,手往一旁挥了挥,示意一边的人将瓜果放下,不知是否是被打扰了,便没再往下说,皇后也笑着提了旁的话题。
纵然他们后面没有再说过这件事情,林婳这一场宴会却是胆战心惊,连眼前的膳食都没尝出来味道,只觉得心下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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