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将军(18)(1 / 2)
今年天热,快入夏了,元宵佳节才紧赶慢赶地,跟着跑来。
“元宵好呀,元宵得做花灯。”
燕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小桥流水。
千汩水脉,有深有浅。
深的能撑杆划舟。
浅的盈盈一小湾,刚没过脚踝的位置,能给浣衣女荡衣料,给顽童踩水玩。
好比余东羿新被囚的这处小院儿,门跟前,就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溪流,悠悠然遥遥朝远处舞着去了,通朝燕京十三桥渠的不知哪一处。
做好的花灯,往任一处流水上放,最终都能载着编灯人的心愿,驶往彼岸。
“香儿,香儿?”余东羿拉长了腿,倚在葡萄藤架子下,“将多的楠木和纱绢拿来,公子给你也做一盏。”
霍蛮香瞧了瞧盘石团花桌上,那盏似灯非灯、似笼非笼、似船非船的玩意儿,抿抿嘴,道:“还是不劳您挂心了,公子。金丝楠木一两堪比同个斤两的黄金,您若愿意,可直接赏奴婢一块木头。”
“那干巴巴的,多没意思呀?”余东羿哂笑着,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你家尊主说过,我做旁的可好看了。香小娘子若信我,只管去寻名贵的木料来,哥哥给你雕个巧夺天工的。”
余东羿倒是这么说了,可他也没强求人小姑娘去给他买贵木。
他照做着稀奇古怪的灯笼。至于其他,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过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可霍蛮香却听进心里去了。
她想,尊主闳识孤怀、金口玉言。
尊主能说好看的物什,自然是普天之下最拔类超群、独树一帜的新鲜品。
霍蛮香年龄小,对慎公子所言,虽表面上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却好奇不已。
她蠢蠢欲动着,再忍不住,又跑去禀了尊主。
潘无咎听了,忍俊不禁,唤霍蛮香说:“将天字房的青龙紫檀拿去。”
还是头一次,霍蛮香见到尊主如此惬意地微笑。
与慎公子的谑浪笑傲,截然不同,在霍蛮香眼里,尊主的笑,仿佛是佛祖拈花一品时,那番宁神恬淡之笑。
真好看。
霍蛮香看呆了眼。
可是尊主在笑些什么?
霍蛮香将檀木送进了公子屋里头,隔几天,又送了金石小錾、扁头刻刀、羊毛刷等进去。
·
余东羿挺喜。
他这癖好连邵钦都不知道,潘叔叔却能记得一清二楚。
再一看,嘿,连木料,都备的是最好吃的青龙紫檀木。他雕一雕,再吞进去含一含,上层香油,确保口味和款式合潘无咎的心意。
霍蛮香,裂开。
是她端了小茶盘进屋,盘里有套黄地粉彩六方杯。
瞧见余东羿吞含的木雕物什,霎时间,霍蛮香忘了喘气,更忘了指尖承着托盘。
一个不小心,霍蛮香内劲稍大,将四季六方杯震得齐刷刷裂开。
脆响惊动了屋子。
余东羿松了口,朝她昂首示意,耸耸鼻子道:“呦,今儿茶真香。闻着像,青凤髓?”
杯裂了,茶洒了,盈了霍蛮香一手湿漉漉。
茶香飘散,沁入鼻腔,霍蛮香这才如大梦初醒。
“公子真是、不知羞!男子的……怎么能放进嘴里呢?”霍蛮香羞得跺脚。她又结巴,又想愤愤骂人。
余东羿笑开了,甩甩手里的棍棒,捧腹道:“假的。木头的。怎么不能?”
不试试,怎知口感合适?
余东羿是见小姑娘脸还不够红,又后一仰,大大咧咧地戏谑道:“……况且,光是真的,你家公公就吃过许多回。”
余东羿旁若无人地当空晃了晃玩具,展示道:“看公子手艺精湛吧?你家公公没说错。”
小姑娘,一张小脸蛋,红成了猴子屁股。
一溜烟儿,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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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罪过。小姑娘不经逗,一连数天不理他。
余东羿也琢磨自个儿这回玩过分了点。
万一小蛮香面皮薄得烧透了,跟潘叔叔请假调职怎么办?那可不行。
他整日囚囿于燕京不知某处院落,除了夜里伺候无咎叔叔,就是白日与霍蛮香抽科打诨,哦,再喂喂那几条野狗。
要是香儿走了,慎公子对着无咎公公的那张死鱼脸,倒真成无人倾诉的孤家寡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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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不从人,现实比余东羿想的要严重些。
霍蛮香不是不理他,是直接人没了。
凌霄卫,新调了几个大老爷们,是代替香小姑娘,来看管余犯人。
余犯人没了白白软软的小姑娘伺候,还得成天在粗手粗脚的大老爷们手底下讨生活,简直苦不堪言。
元宵节当天,余东羿实在忍不住,黄昏前,冲去了潘无咎的书房。
没想到,他这个在床铺以外,对潘公公避之不及的大男人,有朝一日,也沦落到要主动凑上门去求人的境地。
求人时,越想要得到什么,就越不能表现出真正的意图。
打招呼,余东羿笑着对潘公公说:“花灯起,闹元宵,佳节美好,慎儿替叔叔做了盏灯,叔叔可愿陪慎儿去赏景游湖?”
余东羿照例去抱他,摸他的腰线,掐他胸肋上的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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