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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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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正浓,房内只点了一盏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

门吱呀一声合上,侍从退出房门,远远守在院门处。

内室的床榻上,只着素色中衣的青年睁开眼,无声无息地翻身下床,端起烛台静悄悄走到了一口檀木衣箱旁,伴随喀啦一声轻响,他打开了衣箱的锁。

下一刻,箱盖被掀开一条缝隙,一只手从缝隙中探了出来。

孤灯、素衣、箱中探出的苍白人手。这副景象其实异常骇人,然而素衣青年神色丝毫未变,反而往后让了让,看着衣箱箱盖完全翻开敲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一个满面仓皇的男人从箱中喘着粗气,挣扎着勉强爬出来。

青年往后退了几步,坐进椅中,随手将烛台放在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极强的压迫之意:“谁允许你擅自和我联系,‘狡狐’?”

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鸾仪卫十分熟悉的脸,赫然正是鸾仪卫近日正在追捕的‘睡莲’,百花坊老板黄正新。

黄正新哑声道:“没有办法,鸾仪卫已经画影图形开始追捕我了,幸好我逃的早,但、但如今出不了京城,迟早会被他们发现,我只能设法找您。”

“蠢东西!”青年冷冷道,“你说的设法,就是设法冲撞盛仪郡主马车,趁乱混进来见我?你是生怕火烧不到我身上来?”

黄正新颤抖起来:“大人恕罪啊,我没有办法了,实在是鸾仪卫追得太紧,我如果被他们抓住,连带着大人也会有危险!”

青年动作一顿,眼中寒意骤现:“你威胁我?”

一阵极致的恐惧瞬间从脊椎冲至天灵盖,黄正新腿一软跪了下来,叩首道:“大人误会了,我,我绝不敢有这个意思!”

青年冷冷注视着不断叩首的黄正新,眼底隐约现出一丝杀意,很快又消泯无踪。

“你先起来,别惊动其他人。”他慢慢道。

黄正新颤巍巍站起来,只听青年问:“陆正使给我们的指令是蛰伏,你为什么要派人去监视曹家?”

他其实长相十分端正俊秀,然而当冷下脸时,眼中寒意有若实质。黄正新心下慌乱,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我,我和曹耀宗曾经打过交道,听说鸾仪卫还在曹家翻检线索,我怕牵连到我身上。”

青年:“曹耀宗属于青猿的线,和你不该有联系,你为什么会和他打交道?”

黄正新眼神游移。

青年冷声:“还不快说!”

黄正新咬牙道:“我手下的一个信使曾经在传信时暴露,不得已临时求助青猿遮掩,就是那时和曹耀宗产生了交集。”

青年冷冷道:“各条线不能产生交集,这是采莲司的铁律!你明知故犯,纯属咎由自取。”

黄正新听他话中竟然有放弃之意,大惊失色,连忙哀求道:“鸿光大人……”

鸿光二字出口,青年面色骤变,劈手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黄正新被打得偏过头去,自知失言,连忙改口:“大人,求您看在同为正使效命的份上救我一命,只要将我送出京城,我……”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我可以将自己培养的几个暗线都交给您。”

青年面色稍缓,似在沉吟:“鸾仪卫耳目遍布北晋,离开京城你能去哪里?”

黄正新听他语气似有松动,连忙道:“我在京外还有些人手,只要出了京立刻就能脱身,求大人帮我一把。”

“可以。”青年慢慢道,“但是你要先把手中暗线交给我。”

先交出暗线?

黄正新一愣,多年来行走在悬崖边缘的警惕压过了急迫,三角眼底泛起狐疑的光。

身为暗探,自己培养发展的暗线堪称重中之重,关键时刻不啻于保命符。黄正新犹疑着张了张口,试探道:“交出暗线之后,大人能立刻送我出京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青年断然否定:“不可能!”

“盛仪郡主身份特殊,假如鸾仪卫关注此事,一定会加大城门盘查的力度,我没有办法将你送出京城,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绝对可靠的藏身之地,等风头过去,你自己设法离京。”

青年如果一口答应,黄正新绝对不敢相信。但得到了和预想中相反的答案,他反而减轻了怀疑。

黄正新飞速思索着。

远处传来喧哗的声音,黄正新惊弓之鸟一般抬头。青年面色微微一变,丢给黄正新一个眼神。

床幔一动,黄正新藏了进去。

侍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卿,外面来了几位大人,想请您过去谈话。”

“哎呦哎呦钟太医您下手轻点,郡主千金贵体,经不起您的重手!”“快去煎药快去煎药。”

盛仪郡主的侍女们挤在盛仪郡主床前,急的脸都白了。郡主本人靠在床头,疼得眼泪汪汪:“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往后会不会行走不便——啊!”

年轻太医收回手,神情平静地道:“郡主多虑了,只是外伤而已,没有伤筋动骨。”

盛仪郡主抽着冷气,又嗔又恼:“钟疏!你故意的!”

名叫钟疏的年轻太医无波无澜地望向她:“臣担不起此等罪过,请郡主慎言。”

言罢,他转头对青盈道:“郡主外伤不轻,我方才那张药方一日煎两服,早晚各喝一碗,另有一幅外用的药,明日我配好会派人送来,敷一次就够了。”

“为什么是明日?”盛仪郡主从来娇生惯养,擦破皮都要喊痛,现下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断颤抖,仍然有闲心同钟疏拌嘴,“我都痛成这样了,你还不紧不慢!”

钟疏淡淡道:“云芩膏不是常用的药,臣要等明日宫门开了之后入太医院去取,若是郡主不满,臣可以现熬,熬四个时辰即可得。”

四个时辰之后宫门早就开了。

盛仪郡主哑口无言,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你就不能开点别的药吗,我都疼死了。”

“内服的药即有镇痛之效。”钟疏一欠身,礼节周到而态度疏离,“郡主如果实在忍不得,也可以先敷寻常伤药。”

“那云芩膏……”青盈连忙追问。

“云芩膏中有几味名贵材料,是用来避免留疤的,愈伤祛疤效果最好,其他什么伤药都比不上。”钟疏随手提起药箱,也不让药童帮忙,“郡主不是死都不肯留疤的吗?”

说罢,他朝着愣住的盛仪郡主微微颔首,旋即快步离开,盛仪郡主在背后唤他,他连头也不回。

下一刻怀阳大长公主匆匆入内:“妙仪,梁王祖孙来赔礼了。”

盛仪郡主还正竭力探头去看钟疏的背影,闻言惊讶:“现在来了?”

“是。”怀阳大长公主离宫前得过提醒,不好多说,只道,“我入宫时梁王也在……梁王是长辈,见一面为好。”

“当然。”盛仪郡主点头,“桓明达也不是有意的,娘帮我请他们进来吧。”

“你懂事了。”大长公主欣慰道,正要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明湘本来也想过来看你的,但似乎还有朝政之事分不开身,托我转达明日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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