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酒精像涨潮时的巨浪,一旦把人冲散,半天都拼不完整。
林以澄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整个人昏昏沉沉,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转了三百六十圈,头顶还冒泡泡,飘飘然不间断,晕得要命。
恍惚间,有一片白光映在眼皮上,亮堂堂的。
她缓缓掀起眼皮,画面虚化了好几秒,最终聚在天花板的吊灯上,意识逐渐回笼。
室内似乎开了空调,鼻尖能感到一丝凉意,身上却暖烘烘的。
动了动手臂,触到一片毛绒。
她眨眨眼,木然扫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单平整,纯白色。
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有淡淡的薄荷味。
“醒了?”耳边一道熟悉的嗓音。
“”
林以澄拥着毛毯慢慢坐起来,眨眨眼,总觉得眼前这人是从梦里走出来的,长得还很像裴煊。
“蜂蜜水,喝了。”裴煊走到床边,俯身将陶瓷杯递给她,“不烫。”
林以澄迟疑地接过,直到掌心覆上温暖的杯底,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中。
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甜沁沁的,还很暖。
舌尖那点甜把头顶晕乎乎的泡泡融散了,她凝视着杯沿,默默回溯记忆。
至于喝了多少酒,她记不清了,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除此之外,喝酒的理由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关于那辆赛车,也不知道沈凡说话算不算数。
表情呆呆的,裴煊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拿她没辙,都醉成那样了还惦记些有的没的。
“是不是傻?”他原本想训她,但是很奇怪,话说出口倒像是在哄人,“不会喝酒还逞强,你知道那酒的度数有多高吗?”
林以澄抬眼看他。
她从没喝过酒,不知道酒精的后劲这么大。都说没有被刀扎过的人不知道疼,她也没想到自己能醉到断片。
那么苦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往胃里灌,烧得心口发疼。
难受是后知后觉的,别的她什么都没想,只想帮裴煊赢回那辆赛车。
她讷讷地问:“那辆车,沈凡还给你了吗?”
裴煊在床边坐下,看了她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来胡乱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只猫。
林以澄下意识往后避了一下,裴煊的手又收回去。
“他本来也没想要,是我自愿给他的。”裴煊一手撑着床沿,懒洋洋的,“输了也无所谓,再买不就行了。”
的确如此,一辆重机车,只要裴煊想要,随时可以买一辆新的。
但林以澄想的是同一件事的另一面。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干扰,裴煊完全可以赢。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服输。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总不是滋味。
“不一样的。”林以澄反驳他。
然而搭配上温润的眼神,这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裴煊轻笑一声,眼尾那点生人勿近的冷感淡了几分。
林以澄发现,他鼻侧缀着一颗小痣,就在眼下,鼻梁的位置,很仔细才能看清。
“看什么呢?”裴煊点醒她。
“嗯?”林以澄差点失神,一时间只好假装自己很忙,仰头把蜂蜜水喝完了才回答他,“没看什么。”
裴煊自然而然把空杯子接过去,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手里没了东西,林以澄只好捏着毛毯的绒边,目光停在不远处的白墙上,莫名有些尴尬,说不清缘由。
余光里,裴煊慢慢凑近,那颗小痣近在咫尺。
“不好奇你现在在哪?”他低声问,声音里含着少年时期独有的沙哑,微热的气息里混着薄荷的清冽。
醉得不省人事,又莫名其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她自然会好奇,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房间的装饰风格很简约,黑白两个色调,墙边一个高大的展示柜,每一格都各司其职,摆着各式各样的机车模型。
林以澄猜了个七八成,视线飘忽着,口是心非:“不好奇。”
“我的房间。”裴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似乎把她的小心思看穿了,“但不是我家,平时我跟程谚一起住,他管这儿叫‘单身基地’。”
不是他家?林以澄想起上次那个暴雨的夜晚,裴煊说他被父亲撵了出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无家可归吗?”
像是觉得她这话有点傻,裴煊忍不住勾起嘴角,懒散地笑:“只是不想回家,我爸总跟我对着干,烦。”
“哦……”林以澄兀自点点头。
父子之间最容易闹矛盾,再加上这个性格,确实容易惹长辈生气。
裴煊从抽屉里掏出两颗糖,一颗给她,一颗自己吃。
糖丸放进嘴里,酸涩的柠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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