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发现叶簌出现在展厅是在贺子璋准备离开的时候。

她戴了顶黑色的大宽檐帽子挡住了半张脸，最开始贺子璋没有认出来，是看到叶簌脖子上标志性的朱砂痣才认出的。

第一反应就是厌恶。

他没想到叶簌没尊严底线到这种程度，节目组里视而不见他的拒绝就罢了，竟然还追到了线下。

这天是艺术展的第七天，随着他在恋综里的人气积累，慕名来看他的摄影展的人也越来越多。

虽然整个摄影区并不只展示他的作品，但能在a市最大的展厅有一片自己的区域已经是他这个年纪的摄影师很难达成的成就了。

看客一半是随性闲转，一半是慕名而来，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真正来欣赏艺术的。

贺子璋虽然在心里给这些人分了三六九等，但每个过来询问的人他都会尽量耐着性子说两句。

他余光瞥见叶簌一边慢悠悠转着一边向自己的方向走近，心里愈发烦躁。

周围还有节目的观众粉丝，如果当着这些人的面讲出不好听的话就太失风度了。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配不上他的风度。

贺子璋心里已经预构好了冷嘲热讽，就看到叶簌忽然停在了一副风景照前。

照片里一头失去了一只角的麋鹿沿河低头饮水，旁边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它的同类的骨架。

这种自然与野性的瞬间捕捉，只要是拍摄过野外的人都能了解到有多难得。

贺子璋认为这幅作品是整个摄影展厅的巅峰。

虽然并不是他的。

如果是别人表露出对这幅作品的欣赏，贺子璋可能会认为对方品味绝佳。但这人如果是叶簌，贺子璋下意识就会觉得她是在附庸风雅，根本看不懂里面的内涵。

虽然他知道叶簌在全国最厉害的美术学院研修。

这幅作品的摆放位置也很妙，这个时间太阳斜照入户，透过半透明的红色琉璃片折射到河水的位置。

原本清澈幽蓝的河面上，凭空多出一道血色。

看起来就像是，这头麋鹿在酣饮同伴的血。

在贺子璋看作品逐渐入神的时候，叶簌忽然偏了一下身，没有离开，只是原地动了一下。

红色的琉璃光有一半被她的脸拦腰切断，贺子璋有一瞬间对于艺术被毁掉十分不忿，眉头刚皱起来，就看到了叶簌侧过身后露出来的那张脸。

琉璃的光还照在她脸上，她和身后的风景照仿佛组成了一个整体，好像那道光是从照片里跃出的血色吻过她的脸。

因为宽大的帽檐，他仍旧看不完整叶簌的整张脸，可面前的叶簌一改原来既淡且寡仿佛没有气色的妆容，涂上了泛着哑光的红唇。

身穿黑色金丝绒面旗袍式连衣裙，勾勒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极度契合美学的身材。

脖子上的那粒标志性的朱砂痣与她流畅的下颌角相得益彰，让叶簌整个人透着中世纪贵族一样的贵气。

最重要的是，贺子璋发现叶簌的目光着陆点放在了那具血淋淋的麋鹿骨架上，而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悲悯，而是……渴望？

他怎么会在叶簌的眼神中品味出渴望？不对，应该是，叶簌为什么会对着一具骨架露出渴望？

在贺子璋陷入凌乱的思索时，叶簌缓缓转过了身，并且轻抬了下自己的帽子。

贺子璋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他一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受，只是感觉周身的空气忽然变缓，叶簌仿佛隔着几个世纪向他看过来。

他的呼吸停滞在空气里，他忽然开始有点期待叶簌过来找他。

叶簌举起了手。贺子璋感觉自己喉头收紧。

叶簌挥手，向他打招呼，“嗨。”

贺子璋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准备应声。

“你好，请问这幅作品，售卖吗？”叶簌说。

展厅的工作人员从贺子璋身后走过去。

叶簌对着工作人员露出他从没见过的那种笑，两人交谈着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叶簌始终一句话都没和他讲。

·

叶簌回到学校和程佑接头的地方已经快要6点过半了。

她手里拎着几个包，信步闲庭向程佑车的方向走过去。

在叶簌没来的半个小时里，程佑一颗心坐着过山车驶遍了a大。

首先是5点钟的前一晚短信内容公布，在一共6个人6条交叉的线中，程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叶簌的那一根。

“当你走进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叶簌to贺子璋。

底下有另外几千条评论感喟他终于等来了徐秋丝的回应的，但程佑心里连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产生。

他以为依照叶簌从昨晚以来对他的态度，至少是把他作为考量之一的。

但她写给贺子璋的短信，仍旧执着又炙热。

快到6点钟时，节目组的人因为知晓他的位置，提前过来安装了直播摄像头，程佑一边等着叶簌，一边偷偷刷着直播看弹幕——按规则来说他们是不能私下看的。

[说好的6点，现在已经什么时间了。让人接还迟到，过分了吧！]

[柚子不会被放鸽子了吧……好像贺哥也在附近……]

[这是可以说的吗？所以叶簌把弟弟当备胎了？]

[给人当备胎不可怜，可怜的是给两个人当备胎，最可怜的是其中一个还是叶簌。]

[接185心碎帅弟弟]

……

程佑感觉自己的真皮座椅上长满了刺，这半个小时待得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