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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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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纪艰难地找好藏身地点时,后面几辆追击的警车正泱泱地从她头顶驶过,而安室透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跳下警车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后悔——自己是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还要相信安室透的鬼话?

她有些狼狈地蹲在高架桥排桩后,给佐藤打去了电话。

“美和子前辈,”她问起第一个问题:“平河町医院伤亡怎么样?”

佐藤美和子负责的区域已经调援得差不多,她走到一个拐角处跟宫纪说起现场的怪现象:“爆炸的声势挺大,但几乎没有无关人员因此伤亡。医院的死伤多是由于高野秀树和帮派分子械斗所致。”

她侧目看着现场发号施令的公安:“这个案子的牵连范围越来越广,现在涉及到连环杀人、贩毒和暴力团,连公安都出动了。”

“公安?”宫纪向她确认。

“是公安,来了十几个,现在正在爆炸案现场呢。”佐藤美和子用手掩住半张脸,悄声跟她说:“我见过他们其中一个,那人不久前才给我送过情书,今天就在那儿装不认识我。”

佐藤在电话里小小声嘲讽:“哈,男人,还想骗过我的眼睛。”

宫纪:“公安哪来的消息?”

“他们一向神神秘秘的,谁知道哪来的消息,到现场的速度比我们还要快。”佐藤也很不满:“我们也不能问,公安一插手,我们都得听他们调遣。”

宫纪犹疑了几秒,小声说起了另一个问题:“……高野秀树可能在平河町三丁目,光村凌死亡的地方。”

提到高野秀树,佐藤也沉默了下来,她低低地说:“平河町医院这个地点是从高野秀树的通讯数据里解析出来的。说不定是他故意在手机里留下了讯息,引我们来平河町医院接他姐姐……你的消息来源可靠么?”

宫纪冷漠地握紧手指:“一点都不可靠,我怕我被男人给骗了。”

和佐藤交流过后,宫纪站起身来,拨通了松本清长留给她的电话。

几秒种后电话接通。宫纪爬上了高架桥,她问道:“公安部的风见裕也?”

高野秀树所在的房间一片狼藉——铁架床被掀翻,玻璃花瓶碎了一地,第三位受害人的头颅被打碎,形状凄惨的身体委顿靠附在墙壁上。

高野秀树捡起一截玻璃碎片,思索着这次要画个什么符号。

玻璃尖角流动着漂亮的碎光,他握着碎片的手悬停在地面上,久久未曾下笔。

第一个是“crux”,第二个是基督符号,第三个是什么呢?

crux……

“十字架?”十四岁的高野秀树被爸爸妈妈推搡着往前走,忍不住和他们分享自己的见闻:“你们不知道吧?十字架一词来源于拉丁文crux,原意是叉子,英文单词的解释是……”

“说什么呢臭小子”妈妈诚惶诚恐地捂住他的嘴,慌乱地往四周扫视了一下,压低声音在秀树耳边说话:“你的心要保证对主纯洁,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高野秀树的小半张脸被捂在妈妈手心里,露出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周围叩头委地的人群。

“跪下。”他爸爸膝行几步,一边按住高野秀树的肩膀,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命令。

高野秀树朝他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

……够了,可以停下来了。

高野秀树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扔掉玻璃碎片,走到窗前,将那部手机从窗户里抛下去。

他走回尸体旁边,静默几秒,而后靠着墙,在死者旁边坐了下来。

“我认识你,你很受麻生祝器重。”

他仰头靠在墙上,对着渐冷的尸体轻声说:“麻生祝派你解决了辙平和理穗的户籍问题,然后你当着我的面带走了优子。”

隐藏在树荫里的蝉拼死嚎叫,在滚烫的日光下,高野秀树将脸颊轻轻贴上墙面。

十四岁时他只身一人离开家,在兜里的钱都花光之前,他游荡着跑来了东京地界。

他运气不好,到东京那天正逢阴雨。高野秀树哆哆嗦嗦躲在鹤井奶奶便利店的门檐下,雨水溅湿了他的裤脚。

一片阴影自头顶覆盖而来,津川优子打一把伞为他遮雨,又问他:“为什么不进屋去躲雨?”

他当时正年少气盛,在外面混迹久了,下意识用下巴看人:“关你什么事啊?”

津川优子虽然漂亮,但也很有些泼辣脾性。她听到这话,当即就给了高野秀树的脑袋一巴掌。

因为这样一段对话,他暂时在东京安顿了下来。

东京的平河町有一大片废弃公寓,虽然没有水电,但好歹可以应付着有个歇脚的住所。

正如津川优子所说:人只要想,再怎么恶劣的环境都能活下来。

阳光亲昵地流淌过他的身体,他几乎就要在着温暖日光下睡过去。

为了不使自己陷入过度疲惫后的昏睡,高野秀树继续浑浑噩噩地向旁边的受害人倾诉:

“……我还在在这里杀了光村凌”

他顿了一下,说道:“那位大人物觉得我会记恨羞辱过我的人,但我其实没那么恨他。”

毕竟所有人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他并不想杀死光村凌,于是事前给他发去了死亡威胁。

他曾真心实意地为光村凌祈祷,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碰见自己。

只是组织的爪牙无处不在,它漆黑的鹰羽渗透进每一个角落。当“他”告知自己光村凌的具体定位时,高野秀树生出一种难以抵抗的无力感。

他又浑浑噩噩地想着:只要接受这股高于自己的力量指引,他一定能顺利救出津川优子吧。

或许是报复他的不听话,“他”又将下一个杀人地点选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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