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2)
林羽白坐在司机的背上,左手拿刀右手拿钢管,他不笑时依旧是那副天然无辜似乎还带着点委屈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刚放倒了四个人。
廖佳夕的恐惧早在最后一人被制伏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先是跟林羽白道谢,然后问他有没有受伤,热情得让林羽白有些受宠若惊。
在安静的夜晚,人家问一句林羽白就答一句,再多的一句就没有了。
他的脚尖在地上划了划,总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他挺习惯被同学冷漠对待的,现在突然有人对他那么热情,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劫后逃生的廖佳夕倒是挺开心,她小跑到面包车里翻出几根绳子,递给林羽白,她看出了林羽白要留下一个能说话的犯人。
她是那种一害怕话就多的类型,有时候话多到朋友都嫌,林羽白现在这样每一句都会回答她反而让她有些感动。
林羽白接过麻绳熟练地把人绑起来,扎了个漂亮的结,专业得让廖佳夕怀疑他们美院旁边是不是有个警校,然后林羽白翘掉水课的日子都在警校上专业课。
“你怎么那么专业?”
“……练过。”
“噢。”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廖佳夕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林羽白拿着绳子把剩下三人也绑了,蹲下时看到几只散落的颜料,他找到了角落的塑料袋,慢慢把地上的颜料捡起来。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廖佳夕为什么那么晚了还在外面,不管是因为什么,错的都只有犯罪的人。
廖佳夕刚开始没发现林羽白的动作,等到林羽白把塑料袋递给她时,一直憋着的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我就是画到一半没颜料了,明天这幅画要交上去,我才跑到出去买,没有想到……谢谢你。”
林羽白虽然经常落泪,但他对别人的眼泪也没辙,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磕磕巴巴地安慰道:“错的又不是你,灵感来了我手边没有工具也会很着急的,以前有次我也缺一只颜料,半夜哭着去找老板买,还被老板笑了一顿,后来我一气之下就囤了半屋子的颜料,现在快过期都没用得完。”
廖佳夕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说:“老板肯定是被你可爱到了,得有多画痴才会半夜哭着去买颜料啊。”
林羽白:“……”
然而当初老板认为他是被家长逼着学习画画的孩子,还是边哭边画的那种,特别幸灾乐祸地为他抹去了零头,对他说:“看到有人的童年和我的一样惨我就开心了。”
拒绝继续回忆的他选择跳过话题,他对廖佳夕说:“下次再缺颜料的话可以找我,我也住这边。”
廖佳夕愣了一下,她其实刚才就想提了,但又觉得她和林羽白没熟到这种程度,只是没想到林羽白会先提出来。
她转头,只看到林羽白低着头的侧颜,露出来的耳朵红得有些异常,好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还想问你来着,但没好意思,以后我是真的不敢晚上出来了。”廖佳夕笑着道谢,拿出手机与林羽白交换联系方式,这一问才发现,两人竟然是住对门。
警察来得很快,他们首先看到的是在灯下白得反光的男孩,他左手提着钢管和牛角刀,右手正拿着手机,女孩在一旁与他笑着聊天,地上躺着四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地男人,三个生死不明,一个看见他们宛如看见活菩萨,开口就是求救。
……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哪一方才是好人。
*
所有事情弄清楚后已经凌晨三点,林羽白回到出租屋里时忽然又失去了睡意,他已经被失眠困扰很久了,每到深夜,记忆中的冷言冷语总会在脑海中翻涌,一遍遍地逼迫他加深印象,一遍遍地折磨他。
他把包摘下来扔到沙发上,被他随手塞到夹缝的黑卡也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夜月会所的黑卡设计得并不奢华,反而有种沉稳低调的感觉,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就像他今晚遇到的厉寒成。
林羽白不可抑制地想到厉寒成,想起那间温暖的屋子,想到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脑中的嘲笑正慢慢被另一个声音替代,身上也传来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男香。
折磨自己的根源消失后,困意逐渐袭来,他倒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
出租屋很大,但家具却少得可怜,惨白的四壁在夜幕中显得有些压抑。
屋内摆满大大小小的相框画架,许多画到一半的画被扔在一边,无一例外地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绝望感,颜料也四处散落在地上,混着几瓶褪黑素,少年蜷缩着躺在小小的沙发上,像是在星海中独自漂流的船,上面载着无垠的孤独。
*
窗外天光微亮,晨曦与黑夜在天边交融,林羽白睫毛轻闪,从梦中醒来。
这一觉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却是他这几日来难得的好觉。
上完课后他回到出租屋,打开电脑便开始画画,没几分钟一只可爱的大灰狼就出现在屏幕中,他想起厉寒成昨晚戴帽子的模样,没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有了想画的故事,后面的一切就变得顺利了,卡了许久的条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发了出去。
他笔下寻找花朵的小兔子,在黑暗的大森林中找到了一只凶巴巴地大灰狼。
条漫发出去的瞬间,底下便涌上无数的评论,有的问他身体有没有康复,有的哭嚎着说新粮好吃,有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撒一朵小花,放眼看去,满屏都是关怀。
林羽白一条一条地看了过来,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他又发了好几个新画的免费头像作为福利,才恋恋不舍地退出软件。
想到今年要做的周边还没设计,他提起笔,在纸上绘出一个帽子的形状,然后一笔笔地加入细节。
他专注地投入绘画的世界中,就在最后一笔即将落下时,屋外突然被人砸得哐哐作响,落下的笔锋偏离方向,在纸上划下长长地一道线,成为画中的败笔。
那些灵感忽然间又消失不见,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幅画,即使很努力地往上绘制美好的东西,依旧会糟糕得一塌糊涂,做不到完美,也没有人喜欢。
“林羽白!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贺志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林羽白刚才微微翘起的嘴角又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他知道他现在要去给人开门,以免让他打扰到邻居,但他坐在桌前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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