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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逻辑让我懵了,“应该是我请你吃饭吧,你帮我搬了桌子。”

他打了个响指,咧着嘴笑:“也行。”

“……”

他噗嗤一声,笑得更灿烂了,“怎么这么老实啊。”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坐下,我没有在学校附近吃过,因为人很多,密集和吵闹会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由于今晚不上晚自习,走读生基本都直接回家了,店里的人不多。

显然周嘉也经常来,老板都认识他,我们一进去,老板就招呼他,问他是不是还是按老样子来。

然而周嘉也拿过菜单却开始给我讲述这些菜都是什么口味什么特点,就像元旦节那天在文和街,他说得天花乱坠,只是为了哄骗我吃东西。

点了菜,他拿给老板菜单时还嘱咐一句别放辣椒。

然后他又出去隔壁买了奶茶,也是那天在文和街我说好喝的那一杯。

他把奶茶放我面前,这才说道:“明天要考试,将就吃点,等考完之后再请你吃顿大的。”

他见我只静静望着他,微挑眉:“怎么,不乐意啊?”

“不是。”我握着手里的奶茶,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他轻笑一声。

“……?”

他身体前倾靠近桌子,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我:“你要是真的谢谢我,今晚就心情好点,复习一会儿就早点休息,明天争取给我考好点。听到没。”

“所以你请我吃饭给我买奶茶是为了让我心情好点吗。”

“影响了你考试我可负不了责。”

他仍然懒洋洋的语调。

可我认真说道:“其实不关你的事,你帮我搬桌子是帮我忙,我心情……突然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总是这样,情绪低落很难控制,你其实不用管我,是我自己的错,不用你来承担。”

“……”

“林薏。”

我仍低着头,“嗯。”

“我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他举起他的奶茶,伸到我面前,与我的奶茶杯碰了一下:“来,干杯。”

“祝你期末考试顺利。”

他微笑望着我,眼睛是温亮的褐色。

我也主动把杯子朝他碰了一下,同样祝福他:“也祝你期末考试顺利,下学期如愿能进校队,到时候有比赛一定给你当拉拉队。”

他低笑一声,“还记着呢。”

“当然。”

他说的话,我都好好记得。

就像他那天说的等期末考试完了再请我吃顿大的,我始终惦记着,想着等放了寒假,哪天去文和街找他蹭吃蹭喝,就拿这句话当做兑现。

可惜没能如愿,期末考试一完,妈妈就接我回了帝都。

期末考试成绩批改好后发到了开学时家长预留的邮箱,我的成绩是我从小到大考得最好的一次,考进了班级前十名。

但是我的快乐无人分享,妈妈依然很失望,因为我生父的掌上明珠考了帝都名校的年级第一。我又一次让她丢尽脸面,她想在我生父家人们面前抬起头来的愿望落空。

我挨了一巴掌,听了一晚上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骂,并且晚上毫不意外的被剥夺了吃饭的资格。

许是这样歇斯底里的一幕已经习惯了,我感觉不到伤心,也没有痛苦,甚至不会流泪,我安静得像一个木偶。她的发泄得不到回应,骂得更加难听,然而我依然只是呆呆坐着,直到她一个巴掌把我打倒在地,才终于结束了她气血翻涌的愤怒。

一天后,她背着名牌包包飞去了国外旅游,远离我这个让她丢人现眼的废物。

而我从那一夜起仿佛就真的只剩一个木偶,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感兴趣,情绪很低落却流不出一滴眼泪,连以往唯一能觉得快乐的写作也提不起劲,本子翻开无数遍,看着上面写满的字迹,陌生得仿佛不是我写下的东西。

于是我整天整天都躺在房间里,像一个闲置在柜子里的木偶。如果不是做饭阿姨做好饭按时来叫我吃饭,也许我会一直躺在那直到落灰。

我本就食量很小,曾经被饿坏了胃,好不容易调理好,现在食欲又变得可有可无。

做饭阿姨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我都味同嚼蜡,我不想辜负阿姨的手艺,试着好好吃一点,然而进食仿佛只是这个身体下达的程序指令,除了机械的完成这个任务,没有任何感觉,强行进食的后果是生理性呕吐。

我精神很差,很困倦,却始终失眠,我很快的瘦了下去,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肥大,某天在玻璃橱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形同枯槁。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进食干呕时,做饭阿姨担忧地说道:“去看看医生吧,我陪你去。”

我喝了口水,把干呕感咽下去。

而后摇了摇头。

我很抗拒医院,也很讨厌人多的地方。原本我就内敛,这段时间对人群甚至到了恐惧的地步,一想到要去人多的地方,就像畏光一样感到恐惧。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阿姨看我的眼神满是担忧,我只是心情坏一点,闷一点,食欲差一点,我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只是这次又严重了而已,这又不是生病,为什么要去医院呢。

直到过年那几天,做饭阿姨买了许多灯笼福字回来张贴在房间。她挂着灯笼,回头问我挂这里好不好看。

我机械的点头,说好看。

入夜后,做饭阿姨叫上了她还在读小学的女儿一起过来陪我包饺子,阿姨下锅,小姑娘在旁边不停问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我去洗手,回头时看见了挂在我房间门口的灯笼,我们刚刚一直在厨房包饺子,我的房间没有开灯,此时夜色降落,灯笼亮着很明显,在夜色里温柔如梦。

很像元旦节那天周嘉也陪我走过文和街时缀满了灯笼红色。

我像干枯木偶一般躺了半个多月,感觉不到痛苦,也没有情绪起伏。

可是那一刻眼睛像坏掉的情绪阀门,忽然之间就泪流满面。

我明明没有痛苦和悲伤,我只是突然好想周嘉也啊。

想他那天请我吃饭时祝我期末考试顺利,送我去车站等公交的时候,他又说回了搬桌子那件事,他说如果找不到人帮忙可以找我啊。

他还说,林薏,快乐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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