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1 / 2)
彭统领的人自东往西而来。巧了,白驰投宿的客栈,居于最西,顺其自然的,她便自西往东而去。有时候机缘巧合大概就是所有的刚刚好凑在了一起。
白驰是刚闹起来就迫不及待的出去了,还顺手将沈寂反锁在了屋内,她踩着围墙穿梭在各家之间,挨着屋脊朝下张望,偶尔飞出一块瓦片打落行凶的恶人,手里惦着分量,并不敢轻易要人性命。不是她心慈手软,或是另有计较,而是她不敢。
她一直被困在岷州出不来,这次终于走了出来,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枯死的心生出了希望,欢喜一切意料之外。想亲手打碎这该死的牢笼,又怕触碰了什么该死的天道机制,一切又得回归原点,出不来解不脱,由她麻木,由她疯魔。
人有求,则畏首畏尾。
万一呢?万一这次真的能走出来呢?
时间流淌,四季轮转,她甚至觉得变老是一件极好的事。
某一个瞬间,她看着街面上火光四起,心头一动,忽感不妙。身随心动,果不其然,她投宿的这家客栈也入住了两个盗匪。多亏了少年人奋不顾身,才阻止了这场恶事,不由多看了两眼。可怜英勇的人多生悲剧,畏缩胆小的人反得了实惠好处。
她不忍多看,又听出沈寂的脚步声,提了重刀夺门而出。
活得久的人,经历越多,总会在不同的人身上找到自己曾落入悲惨境地的影子。譬如被沉塘的妇人,她陷入轮回的第二年,因为惊慌无助,失了分寸,便给了沈三老爷有可趁之机的错觉,不仅着了他的道,差点失了清白。还没等她回过神求沈家长辈为自己讨回公道,反被沈三诬告,泼了满头满脸的脏水。
白驰军户出身,又岂是吃素的,一般的委屈忍忍也就罢了,事关清白,拼死也要硬刚了回去。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上一世对自己还不错的三婶竟对自己又打又骂,咬死她水性杨花魅惑勾引长辈的恶行。白驰无惧,不惜将事情闹大。沈家人多势众,为了遮掩丑事,就这么草率而迅速的结案,满口的仁义道德祖宗家法,绑住她的手脚,堵了她的嘴,身上坠了大石,沉了塘。
轮回的次数越多,为了寻求破局之法,敢于反抗不可动摇的势力。能力不足,自保的手段也没有,经历的事越多,受过的伤害也越多。见多了太多人性的丑陋,三观和认知一直被摧毁重塑,心里早就千疮百孔,撕碎了晒干了磨成齑粉,直到重铸成一副铁石心肠。
幸而,老天到底没将她逼到绝处,每一次的轮回都像是一次脱胎换骨,她的筋骨越来越强健,速度与力量成倍递增,直到成为如今的自己。
七八十斤的重刀被她提在手里轻而易举,原本打算作壁上观,奈何胸口闷着一口气,丝丝缕缕的颇不痛快。这感觉从路过下塘村就有了,现在更甚。
她奔出客栈,一路往东,路遇盗匪,一一砍了过去,只用了刀背,断人兵器骨肉,不伤人性命。一路横扫,所过之处,为祸作乱者无一幸免。便是当地百姓,若是生了歹念,借机抢掠,一并同盗匪处置。
盗匪见识了她的手段,惊呼不是人,宛如蝗虫过境纷纷朝东跑去。彭统领追着人正往西而来,将人堵在一堵墙后,正要擒住那人,忽地那墙轰得一声倒塌。天色黝黑,层层厚重的乌云下,微弱的月光,饶是彭统领目力过人也辨不清来人。然而那凌冽的气势,嗜血的压力陡然袭来,彭统领几乎没多想,本能提剑迎面奋力砍了过去。
白驰提刀去挡,一时大意竟被震得后退数步,未曾想盗匪中也有此等高手,暗想:难怪这萧县的土匪如此猖獗,竟是有这等带头大哥的缘故!白驰陈腐朽烂的心顿时来了兴致。刀背一偏,卸了力道,身子一转,一刀挥去。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彭统领手心一麻,眼睛倏得睁大。
彭统领力大无穷,擅使重剑,整个大周国内都鲜有对手,区区萧县土匪根本没放在心上,先头还顾念着人命,没下死手,然而土匪到底是土匪,你心慈手软,他们却将百姓的性命视作猪狗。彭统领已吩咐下去,束手就擒者从轻发落,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才吩咐下去,不想迎面就遇到了劲敌。隐约中只瞧出是个手持重刀的家伙,身形相较他来说,纤细的可怜。一刀砍下去的时候,心里想着大概是个一劈两半的下场。不成想她不仅挡住了还抽冷子回砍了他。那力气大的,彭双的心肝都跟着颤了下。暗叹:难怪土匪敢如此猖狂,原是有这等高手坐镇!
二人心中各有思量,喘息间已过了十几招。重刀对重剑原是大开大合的兵器,却被二人挥出了刀光剑影的效果。
彭双的徒弟彭义武刚巧就在附近,一时看呆了,忘了追击土匪,站在原地直着眼张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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