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翌日,明斟雪甫一醒来,便被飘入鼻息间鱼汤的醇厚香气吊起了胃口。
“流萤,”明斟雪又嗅了嗅鱼香味,“是‘醉东风’的鱼香气,奇怪了,我没吩咐人去请大师傅呀。”
流萤在外间布置筷匙,听着声响便笑着过来迎她。
“小姐快来尝尝鲜,相府的菜没什么花样,您带回来的那位小郎君亲自下厨,忙了一个早上烧了这一桌子的好菜呢,奴婢闻着都馋的流口水了。”
谁?小郎君?
明斟雪目露诧异。
这人巴巴的耗了一早上的功夫为她烧菜做甚?
不过两息的功夫,她便心下明了。敢情这桌菜是用来赔罪的?
昨个少年的言行有些逾矩了,明斟雪是有些不自在,但她睡了一觉便将这种小事给忘了,哪成想少年却挂在心头牢牢记着,还特地给她烧了一桌爱吃的菜赔罪。
“好香啊。”明斟雪捧着汤碗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正要落筷突然想起什么。
“流萤,去请薛公子一同来用膳。”
这桌菜肴皆是她惦念了许久但吃不到的,难得把她哄开心了,便勉为其难接受小哑巴的道歉吧。
独孤凛进来时,便看到少女小口小口饮着浓汤,面颊被蒸腾的热气熏出了可爱的红晕。
他勾唇一笑。
汤是文火慢炖了几个时辰留下的精华,鲜嫩肥美的鱼肉也是由他亲自剔除了每一根细小的刺后,才同意摆上桌的。
这些微小的细节独孤凛曾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直到明斟雪崩逝后他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那些细小入微的,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早已被他不知不觉牢记在心里。
前世明斟雪吃鱼也分外挑剔。就算再馋鲜美的鱼肉,若发现刺未剔干净,她也是不吃的。
据说是和她幼时吃鱼时被伤到有关。
只那日因着南越进贡的红香珠一事惹恼了她,人前素来端庄内敛的皇后罕见的在他面前使了小性子。
被面前摆着的一盘没剔刺的蒸鱼挡了路,明斟雪伸箸够不着其他菜肴,偏偏和帝王一同用膳时,独孤凛不让宫人在周围侍奉,因而她也无法让宫人帮忙布菜。
作为皇后,举止应合乎礼仪,种种规矩约束着她,够不着菜,明斟雪也不能起身或是伸臂越过碟碗。
无奈之下,她只得闷着头用白饭。
独孤凛余光瞥见她一个劲的闷头吃米,扫目扫了眼,淡淡问道:“御膳不合皇后的胃口?”
“没有没有。”明斟雪看也不看他一眼,闷头用饭。
独孤凛收回目光,不再搭理她。
依祖制,每月初一十五帝王需至坤宁宫与皇后例行公事。
独孤凛无心男l欢女l爱,对眼前这个看似娇柔可人的女子更是没有什么兴趣。
她爱吃什么便吃什么,与他何干?
然而不过片刻,独孤凛的视线竟再度不自觉地飘到明斟雪身上,顿了顿,他抬手按住了她的银箸。
一手动弹不得,明斟雪猛地抬头去瞪他,唇边沾了一粒米。
独孤凛盯着她的唇角,莫名有些想笑。
这年头,伺候皇帝真是越来越难了。
为难她整日里装成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一代贤后也就罢了,吃饭吃不着菜也还能忍,可独孤凛这狗皇帝现在连米也不让她吃了!
一想到就是因着这狗皇帝将红香珠全送与长秋宫以及容家小姐,被太后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冷嘲热讽一通,明斟雪心里气不打一出来,也不顾什么触怒龙颜冒犯天威了的罪责了,将筷子一摔,起身便要离席。
“孤让你走了吗!”
独孤凛撂了筷子,一把抓住明斟雪纤细的手腕,将人往身前一扯。
明斟雪踉跄了下,端端正正坐上他的大腿。
明斟雪:“……!”
成婚一载,狗皇帝向来不待见她,连个手都没牵过,洞房花烛夜更是责令明斟雪自个卷铺盖去偏殿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拉她亲昵?
明斟雪两腿晃悠了几下试图踩着地面起身,足尖够不着地,她便扭了扭着腰往前可劲儿去凑近地面。
“别乱动!”
独孤凛蓦地紧扣住掌下细软的腰肢,低沉的声音染上几分不寻常的喑哑。
掌心似炭火般灼热,贴在明斟雪腰后,又烫又疼。
“为何只吃米,不吃菜?”独孤凛剑眉微皱,有些不悦。
你管的着么!明斟雪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暗骂。
见她闷不做声,独孤凛若有所思。
“可是因着未分得红香珠,心有不满?”他问道。
赏赐给旁人,不给她,她吃味了?
独孤凛心底莫名起了几分微妙的波澜。
虽然埋头干饭的直接原因是她不吃未剔刺的鱼,但她今日确实在为此事而气恼。
那箱珠子是明斟雪的兄长明槊征讨南越数月得来的战利品。
明槊挂念着妹妹,将红香珠全数奉至御前。本以为帝王的后宫只明斟雪一人,亲征得来的宝物必然会赐给自己亲妹,谁料容太后听着风声眼馋,不声不响将一箱珠宝据为己有。
帝王日理万机,对于后宫的小打小闹不甚在心,听着是容太后的意思,见明斟雪也没什么反应,便默许了这件事。
明斟雪不在乎什么宝物不宝物,但那是兄长军功的象征,是兄长对她的偏爱。被别人抢走了不说,还落了顿奚落与嘲讽。
被独孤凛一语戳中心事,明斟雪只觉满心的委屈陡然涌了上来,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紧咬着唇瓣,她薄肩微微轻颤。
母子俩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前者鸡蛋里挑骨头,处处刁难明斟雪。后者霸道专横,按住她筷子不让她吃饭!
民以食为天,明斟雪忍不了这种委屈。
见怀中娇娇倏然红了眼眶,泪眼盈盈,独孤凛忽的品到几分特别的滋味。
像是猫爪儿在心口轻轻挠了下,酥痒柔软。
看来确是在埋怨自己冷落了她,嫉妒旁人得了赏赐。
独孤凛有些沉浸在自我感动中。
难得的,他的语气不似寻常待她那般冷淡,稍稍和缓了些劝道:“太后年纪大了,你同她计较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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