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可怜(1 / 2)
冬夜落了场冷雨,一辆马车自皇城驶出穿过寂静街巷,车轮卷起积雨四下飞溅。
马车内,明斟雪手托香腮,坐在昏迷的少年对面淡淡打量着他。
少年生得很漂亮。眉如墨画,唇红齿白,却没有半分脂粉气,清俊得很干净。肤色冷白,近乎透明,手背上青色血脉隐隐透出来。
醒着时,一双深邃的眼眸生得尤为摄人心魄,丹凤眼尾微微上挑勾成格外撩人的弧度,眼角泪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明斟雪视线一转,落在自己沾着血的衣上。
自皇宫逃出时帮他简单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失了那么多血,该有多痛啊。
明斟雪颇有些担忧地向少年投去关切的目光,却见少年倏的蹙紧了眉,似是陷入万分痛苦的噩梦中。
明斟雪犹豫片刻,思忖少年因保护自己而受此重伤,心中不忍,遂凑近他些许,捏着绣帕替他轻轻擦拭额上因梦魇而渗出的冷汗。
说来也奇,少年紊乱的气息在她的轻抚下逐渐平稳下来,紧拧的眉心也舒展开。
明斟雪隔着帕子察觉少年有异,松开手帕伸手去试探他额上的温度。
软而微凉的柔荑搭在额上,少年平稳的气息再度变得急促凌乱。
好烫啊,少年起了高热。
明斟雪惊的轻轻“呀”了声,正要起身去倒了凉茶替少年润喉降温,不料纤纤玉手甫一移开少年滚烫的额心,猛地被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明斟雪挣了挣,少年紧闭着双眸,眼帘发颤,似是在做着艰难的斗争。
少年烧得厉害,滚烫的掌心紧紧贴着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攥的她发疼。
明斟雪无奈,只得重新坐在他身前。她看到少年翕合的薄唇在反复念着几个字。
明斟雪俯身往他身前凑近些许去观察口型,仔细辨认。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瘦弱的少年眉头紧锁,微微瑟缩着身子,冷得发颤。因着身受重伤失血过多的缘故,薄唇血色渐渐退却,面色苍白,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饶是看起来病弱的不堪一击,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仍紧紧扣住明斟雪的手腕,执拗的不肯放开。
少年唇间所念似有变化。
明斟雪索性贴近他面前,一双清澈圆润的杏眸认真辨认着。
少女的樱唇仿着他的口型,喃喃道:
“别抛下我……”
“斟儿?!”
明斟雪猛然瞪大双眼,疑心自己认错了。
他为何会在昏睡时念着自己的名字?
他是如何知晓的!
明斟雪心下顾虑重重,再度仔细观察着。
恰在此时,少年紧拧的眉心一松,密而长的眼睫轻颤了几下,少年缓缓睁开疲惫的眼帘。
少女粉嫩白皙的脸颊凑在面前,漂亮的杏眸一瞬不错盯着薄唇,浓密卷翘的眼睫似蝶翼一般扑闪扑闪,挠的他心痒。
少年的视线如前世那般自然地滑下去,落在她小巧诱人的樱唇上,而后是脆弱细腻的脖颈,秀致的锁骨,薄唇轻轻一烫便可留下暧ll昧的印记,甚至……
喉结蓦地一紧,他感觉周身隐隐发烫,久违的一团热烈的火烘暖了胸腔。
忽觉指腹分外柔软滑腻,比上好的羊脂玉的触感还要温润。
贪恋地用指腹轻轻搓揉了下,轻微动作惊到了明斟雪,她猛地抬眸,与他目光相撞。
少年灼热幽深的目光炙烤着她,明斟雪心神一慌,莫名想躲。
只需稍一倾身,少年的唇便可轻易触上她的额心。
明斟雪这才发觉两人未免距离太近,朦胧生出些不适宜的暧昧,气氛有些微妙。
她慌忙起身,视线落在被少年紧扣着的细腕上,不自在地蜷缩了下手指。
“你先松开。”她有些不悦。
少年闻声先是目光一震,指节收拢的越发紧,几息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遂慢慢松手。
明斟雪活动着手腕,望着肌肤上的红痕,略带些气恼地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在睡梦中念着‘斟儿’的名字?”
少年一怔,眸中光亮渐渐熄灭。他薄唇微微翕合,竟一言不发。
卑劣如他,残忍恣睢,心狠手辣,却唯独在面对她时,说不出一句谎话。
明斟雪观察了他好半晌,见他似是十分为难,喉结滚了滚却说不出一字,不由坐在他身前,面露诧异:“你该不会,是个哑巴罢?”
这话一出,四野寂静。
明斟雪观他眸色迷茫,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遂尴尬说到:“你别紧张,我不是在嘲笑你不能说话。只是,我也看不懂聋哑之人比划的手势,这该如何是好呢。”
她手托着小巧下颌面露为难,正思索着,忽见少年的目光在她一双纤纤玉手上来回逡巡。
勾的明斟雪顿时有了主意。
“这里没有纸笔,这样罢,你若会写字,便将心意写在我的掌心,可好?”
少年精致清俊的眉眼登时染上浅淡笑意,他微微颔首。
明斟雪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将掌心递到他面前。
本朝虽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算严苛,但明斟雪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平日里接触外男甚少。
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与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少年十分珍视地牵过她的手,在温软细柔的掌心里,用食指一笔一画认真写道:“薛昭。”
“薛昭?”明斟雪点点头,见他衣着不俗,不似宫中寻常侍卫,便问:“你是谁家的公子?我先带你去医馆处理伤口,再让车夫送你回府。”
少年神色一怔,缓慢垂下眼眸,落寞地摇摇头。
“这是何意?”
明斟雪偏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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