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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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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压下心头的恐惧,无疑,章妃的事,还是她难以抹去的记忆,哪怕午夜梦回,还时常会噩梦惊醒。可是太后的种种行为在近些时候却是越来越明显,已经到了德妃无法忽略的地步。

难道,太后真的要……

太后许是看出了德妃心神不宁,就叫女官去做些安神汤。寿康宫内自然有小厨房,想要做点什么也是容易。

德妃连忙说道:“太后娘娘,妾身只要稍稍休息便好,不必在意。”

太后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怎么可以?这身子骨要是撑不住,往后,要怎么为皇帝开枝散叶呢?”

德妃心里的惶恐好似被太后一眼看穿,藏在袖口里的手指下意识揪紧手帕,轻声说道:“这事总是要看缘分,若是缘分不来,也是无法。”

……太后这话,是来敲打她吗?

太后慢条斯理地笑起来:“正是,这子嗣的事情,总归是天定。这老天爷让你有,你就是有。这老天爷让你没有,就算是抢破头,没有的事,终归也是无法。”手指慢悠悠地落在棋盘上,好似又要落下一子。

德妃的心思,已经不在下棋上。

她看看棋盘上的局面,知道再过片刻,自己肯定是要落败。

“妾身怕是没有这样的缘分,不过贵妃姐姐,前些时候很得陛下的喜欢,说不定,还是有几分可能……”

德妃轻声细语地说着。

不是她故意要提起贵妃,实则能和她相抗衡的人,除了贵妃,也别无其他。

“贵妃?”

太后像是觉得有趣,挑了挑眉,而后笑着摇头。

“她嘛,呵呵,也许吧。”

那意味深长

的话,让德妃的心莫名狂跳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出去为德妃取安神汤的女官匆匆进来,脸色有些不对。

她靠近太后,在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声音很低,可因为距离近,德妃还是隐隐听到了少许。

“……围起……御前……不许进出……”

她的面色微白,下意识看向殿门。

太后看着还算是冷静,只是抿了抿嘴,“他有御前侍卫,难道哀家就会任人宰割吗?”她用手帕擦了擦嘴,冰冷地勾起一个笑容。

雨幕里,寿康宫外,沉默地站着两拨人。

一波拱卫着寿康宫,另一波则是将整个寿康宫都包围了起来。

滴答滴,滴答滴??

雨水还在不断地下,德妃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太后的身上,带着一点轻飘的语气,她问:

“太后娘娘,您是……做了什么吗?”

不然,为何会是如此淡定的反应。

御前侍卫包围了寿康宫,这可绝不是小事。

太后面不改色:“这不是你小孩子该知道的事。”

德妃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不是妾身该知道的事情,却是贵妃姐姐能知道的,对吗?”

她对上太后看来的目光。

“您,到底吩咐了贵妃,去做什么了吗?”

轰隆隆,奇异的,雨声里,夹杂着轰鸣的雷声,接连不断,在黑沉沉的天幕下,寿康宫急忙忙点燃了烛,这才有足够的光亮。

摇晃的光影落在太后的身上,叫德妃看不清楚她的脸色,只听得她冰冷的话。

“德妃,记住你的身份。不该问的,别多嘴。”

湿哒哒,黏糊糊,散发着滚烫的气息,好似能把整个人都烧起来的热意,笼罩着惊蛰。

他的意识很模糊,喉咙很干渴。

“……水,喝些……”

有人抬起他的身体,将什么东西抵在唇边,他喝了口,润喉的甘甜,让他下意识想要汲取更多。

可他体弱无力,抬起手,也软绵绵,反倒适得其反,脖子温凉凉一片,不小心打翻了水。

惊蛰呜咽了声,又被人抱住。

而后,柔|软的触感覆没上来,在唇舌交换里,他又吃到了滋润干渴的水,为了那一点点潮气,惊蛰非常努力,非常主动。

他听到……

容九的笑声。

很好听。

但也很让人来气。

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生气。

“睡吧。”

反复几次后,总算将人给喂饱,一双大手落在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好像是无名的安抚。

惊蛰迷迷糊糊觉得自己遗落了什么……可实在是太困,太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又趴在容九的怀里沉沉睡去。

等惊蛰睡着后,容九才抽回了手。

垂下的衣袖,

盖住了血肉模糊的手腕,那还在缓慢渗着血,只刚刚被粗暴地擦拭过,翻出细嫩的皮肉。

宁宏儒低着头,就在几步开外。

“陛下,宗元信已经在殿外候着。”

景元帝没有动作,于是,宁宏儒就也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

鼻尖的血气,非常鲜明。

挥之不去,也令人厌恶。

宁宏儒,其实非常不喜欢这个味道。

这总会让他想起,曾经缭绕在撷芳殿的气息,哪怕已经过去许多年,却还是这么叫人不喜。

良久,景元帝才动了动,抬手为寝床上那人盖上被褥,弄得严严实实后,这才站起身来。

宁宏儒紧跟着景元帝的步伐,一主一仆到了外头,宗元信早就迎了上来,抓着他的手腕,这眉头就皱起来。

在宗元信看来,景元帝这伤不算严重。

虽然血肉模糊,可到底是皮外伤,又没真的把手筋给挑断,好好养养就是。这种伤口让他来看,无疑是大材小用。

可他还是生气。

宗元信吹胡子瞪眼:都说了在下个阶段前,要好好将养,将身子的根基调好了,这才能下药,陛下您这hellip;hellip;?_[”他的鼻子灵活地动了动,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这古怪的眼神,就朝着景元帝飞了过来。

景元帝冷淡地说道:“能不能包扎?不行就换人。”

宗元信跳起来,他哪能让别人接手自己的病人,尤其还是景元帝!他当即就连想要脱口而出的调侃都收了回去,闷头给皇帝处理伤口。

他搁那头包扎,宁宏儒站在景元帝的身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寿康宫已经被包围住,谁也出不去。就是德妃娘娘……还在寿康宫里。”

景元帝闭着眼,任由着宗元信动作。

宁宏儒眼角余光只要一瞅到宗元信手里银光闪闪的针,就忍不住移开眼,继续说道:“宫里的蛊虫,大部分已经清|理干净。说来也是奇怪,不知为何……它们似乎特别青睐陛下的所在。”

黄仪结昏迷后,蛊虫失去控制,本该四处肆虐。

这些蛊虫说是低劣,可到底是黄仪结悉心培育出来的,普通人要是撞见,会被啃得只剩下皑皑白骨。

侍卫们在驱逐它们时,也的确发现了几具白骨,得等事后再逐一分辨他们的身份。

可没造成严重祸患的,正是宁宏儒说的缘由。

莫名的,它们疯狂地涌到奉先殿。

这个对它们来说最危险的地方,结果被一网打尽。

景元帝只是颔首,宁宏儒就又继续说下去,直到宗元信将手腕包扎好,他也堪堪说完了该说的话。

只剩下最后一件。

景元帝已经起身,显然正是要去寿康宫。

宁宏儒下意识追了两步,低声道:“陛下,要是殿内那位……醒来,该如何处置?”

皇帝出现在惊蛰面前,从来都是用容九这个身份,宁宏儒对此心知肚明。

要是不知陛下的想法就随意处置,那宁宏儒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够掉的。

随?[,”景元帝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似是沉默,片刻后,才冷冷说道,“尽量不让他知道。”

这便是重新改变了主意。

宁宏儒欠身,看着石丽君跟上景元帝离开。而后,他有些头疼地看向身后。

要是景元帝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惊蛰知道,那宁宏儒处理起来,还算方便。毕竟……那可是皇帝,他想拥有几个男宠或是男妃,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只要他想要,他自然能够做到。

然现在这般,又要让人留在乾明宫,又不许暴露身份,皇帝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惊蛰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是个聪明人。

这宫中,什么地位,配上什么摆设,这都是身份的象征,寻常人不能动用。就如这乾明宫内,处处都是龙纹,除非惊蛰是个瞎子,不然他在寝宫醒来,定然会发现。

可陛下这个反应,足以说明他对惊蛰的重视……以至于能够让景元帝,一直陪着惊蛰,玩着伪装身份的过家家。

天知道,宁宏儒可从来没见陛下这么犹豫过。

当这份犹豫出现在一个小太监身上,他由衷地感觉到某种潜在的危险。

陛下……似乎对惊蛰有些重视过头了。

宁宏儒一边头疼,一边往回走。

忽而想起太后,这心情,就莫名好了起来。

他就算再头疼,那都是比不上太后。

眼下寿康宫这位,怕是还认为,自己有力量和皇帝陛下抗衡。如果是瑞王还在,那的确是有可能,可太后……

哈,景元帝之所以到现在还留着太后,可不是敬畏她身后,属于黄家的权势,而是因为慈圣太后。那个女人哪怕死去多时,都留着难以抹去的影响。

宁宏儒低下头,不再去想。

慈圣太后这几个字,就算是在乾明宫,多少也算是禁语。

他岔开思绪,思索着手头的要事。

哪一桩,哪一件,都比这无聊的事,都要来得紧迫。

滴答,滴答??

雨势变小了,雷声炸鸣之后,天色反而变得有些明亮。寿康宫外,沐浴在雨水中的侍卫们,如同坚硬的磐石,一动不动。

德妃的心跳越来越快,那是一种无力掌控的恐慌感。

她既不知道御前侍卫围着寿康宫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现在还这么淡定从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难道太后不害怕吗?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时候,太后略皱眉,看向女官:“这茶水,怎么这般烫?”

女官立刻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

“奴婢立刻去换。”

“罢了。”太后冷淡地说道,“没有必要。”

正当德妃觉得奇怪,想看过去时,殿门口,有了奇怪的响动。

“当??”

她立刻看向

殿门。

清脆的一声,破开了寂静。利器碰撞,肉|体厮杀,这恍惚只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声音,一瞬间充斥着德妃的耳旁。

不过短短刹那间,外面就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斗。

太后一直淡定的神情,终于变了。

她微眯着眼,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指腹,露出几分狐疑之色。

难道,黄仪结失败了?

可……

她在选中黄仪结前,也经过漫长的挑选时间。

黄仪结以为,黄家在知道虫巫这件事后,什么都没有做。可实际上,她日常的行动都有人盯梢,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太后对她们,很感兴趣。

想要这样的奇人为自己所用,就要捏住她的命脉,掌握其根本。

两个虫巫,太后选择了黄仪结,却不选择老虫巫的原因,一则是黄仪结可以入宫,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皇帝,二则她年纪小,留在身边也好控制。

人活越老,就越精。

如那老虫巫,就是人老成精,在黄家派人来时,就知道事态不对,宁愿鱼死网破,都不想孙女入宫。

呵,这样的老货,也没留着的必要。

早在黄仪结入宫后,那老虫巫就在太后的暗示下悄无声息地死去,谁都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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