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算(1 / 2)
“什么交易?”林羡清问。
林柏树一只胳膊撑着门,松散地垂眸扫视她,“你帮我搞定爷爷,我给你五百。”
林羡清抬头跟他对视几秒,然后弯着眸子笑了,她伸出手来,“一次性结账哦,先付款吧。”
面前的人拿出手机准备给她转账,林羡清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林柏树的手,面露纠结:“能给现金吗?”
林柏树:“为什么非要现金?”
她撇撇嘴,腹诽着:温郁他只要现金,能怎么办?
主要是林羡清担心修算盘的钱不够,这下正好可以从她哥手里薅点儿,给温郁。
但这事儿解释起来又麻烦,待会儿她哥估计又得问:“他为什么只收现金?”
从某方面来说她哥跟温郁有点像,都有点儿一根筋。
所以林羡清也不想多费口舌,只是堪堪叹了口气回答:“反正我就要现金,不然你就自己说服林老爷吧。”
林柏树眉头轻拧了一瞬,抿着唇说:“赊账。”
很难想象,这两个字是怎么穿过重重心理障碍,从她哥牙齿缝里钻出来的。
林羡清好不容易有机会看他吃瘪,自然不会放过,她佯装不耐烦,使劲儿推门把门关上,不怀好意道:“概不赊账,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交易。”
林柏树吃了她一记闭门羹,也没再打扰,安静地走了。
林羡清终于有扳回一城的快感,她撒欢般扔了拖鞋往床上跳,仰面躺着,身子呈“大”字。
她看了会儿天花板,老电扇慢慢悠悠地转着,摇摇晃晃的。
后来它转得越来越不对劲儿,跟荡秋千似的,林羡清直勾勾盯着它,一直到那吊扇离开天花板开始往下坠了她才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就滚到床底下了。
“嘭嗵”一声响,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吊扇直直砸在她床上,林羡清半撑着身子跌坐在床边,惊魂未定地呆愣着。
直到林老爷举着个锅铲,大喇喇拉开她的门喊着“怎么了”,林羡清才懒懒回神,手指颤抖地指着吊扇哭诉:“它坏了。”
“又要花钱修啦!”林羡清大喊。
吊扇摔得有点儿散架,按林老爷念旧的观念,是万万不会换的,只要东西没碎成粉末,就有挽救的余地。
第二天林羡清没珠算班的课,她跟林老爷两人把吊扇搬上小三轮,准备去店里修修。
期间林柏树本欲搭把手,被林老爷一巴掌拍了回去,他说:“把林志斌喊来!明天就让他把你接回去。”
林羡清坐在小三轮后座上,双手托腮,她麻木地想:你昨天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天际尽是霞色,绯云轻吻红日,尽管已经临近傍晚了,热度却未退。
暖人的晚风撩起林羡清的刘海,小三轮跌跌撞撞地驶出巷子,她看见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满身灰的小孩儿竞相追逐。
后座上还搁着把破洞的蒲扇,林羡清想着等那五百块到手了给林老爷买个新的。
虽然他可能不会要。
修理店离这儿挺远的,林羡清帮着爷爷把吊扇抬进店里,这铺子门面小,里面堆的乱七八糟的零件一大堆,两人很艰难地绕进去,林老爷跟老板侃侃而谈,不仅砍了价,还非要在旁边盯着人做工。
林羡清看不懂,也觉得没意思,跟林老爷报了一声就想出门溜溜。
她熟悉的只有花溪巷那一小块地儿,离得远的地方她一概不熟。
林羡清本意是出来买点吃的,结果转悠一会儿怎么就到了河边,天色略沉下来,重重压在河堤两岸,杂草疯长,河面波光粼粼,像堆了一河钻石。
这景色实在是好,林羡清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结果在画面里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把画面放大,眯着眼睛从模糊的画质中努力辨认,恰逢少年此时侧身,一双熟悉的眼就穿过手机屏幕对上她的。
林羡清摁灭手机,站在河岸上冲温郁招手。
这一秒,天光乍泄,金黄暖光兜头泼在少年乌色的发上,温郁半眯着眼看过来,冷感的外表被暖光柔和。
林羡清往下走了一段距离,额头沁着薄薄的汗,她站在温郁旁边,俯身看着他挽起袖子,清瘦的小臂尽数埋在河水里,不断捞着石头。
石块大小质地不一,温郁安静地捞一堆,然后挑拣一下,剩下的都扔回河里,石子挨个坠入水中,响声清脆。
但是林羡清看不懂他的举动,“这是做什么?”
温郁头也没抬,“捞出石头当算珠。”
该说不说,这简直比她的古董算盘更寒酸了。
再加上温郁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在意钱的样子,林羡清更加确定他的家境可能不太好。
所以听到这句话,她颇有些同情温郁,温着声音开口:“可是刘老师不是送了你一个算盘吗?”
石子好像够数了,温郁顺势把手上的泥洗干净,蹲在河滩上,低着头把石头整齐排列好,做完一切后他才漫不经心回答:“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而已。”
他突然歪头,轻轻瞭了她一眼,语气轻松:“要我教你吗?”
他说得玄乎,林羡清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并排跟温郁蹲在一起,问:“怎么玩儿?”
温郁伸手捻住一颗下珠,表情很专注,“你报数,我算,然后交换。”
林羡清讶异一瞬,难以置信问:“你要跟我比吗?但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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